四年时光，如同被运动员挥拍的瞬间加速甩过。北京的春天再次降临，八一体育工作大队的训练馆内，空气依旧弥漫着熟悉的塑胶、汗水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但球台前的身影，已褪去了不少稚嫩，添上了属于青春期的挺拔和力量感。
上午的训练馆，气氛比平时更添一份肃杀。国家乒乓球队二队的集训选拔赛决赛正在中央球台进行。场边围满了教练、队员和工作人员，目光聚焦在球台两端。
樊振东，十五岁，身高已蹿过一米七五，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线条清晰流畅，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他穿着八一队的深蓝色比赛服，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对面飞来的橙色小球。他的打法，经过四年的淬炼，那份“暴力美学”风格更加鲜明，也更加收放自如。反手拧拉，角度刁钻如手术刀，旋转强烈；正手爆冲，力量沉雄如重锤擂鼓，球拍撞击球体发出的“嘭嘭”闷响，每一次都让场边观众心头一震。他的步法迅捷而扎实，重心压得极低，在球台前左右腾挪，覆盖范围极大，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统治力。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鬓角和后背，但他眼神里的专注和冷静，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对手，正是吴越。十五岁的吴越，身形比樊振东稍显清瘦，但同样精干。他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沉静如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的球风，正如他的性格，儒雅内敛的表象下，藏着锋芒。面对樊振东疾风骤雨般的进攻，他并不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防守稳健如磐石，削球、搓球、快带，线路变化多端，落点精准，常常在看似不可能的被动局面下，突然变线，打出一记角度刁钻、速度极快的反击，如同平静湖面下骤然刺出的利剑，让对手措手不及。他的打法，刚柔并济，在平静的表象下，蕴藏着致命的锋芒。
比分胶着上升，战况激烈异常。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只有球拍击球声、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和选手偶尔的低吼声在回荡。每一分都赢得艰难，每一局都打得惊心动魄。
最终，樊振东凭借更胜一筹的绝对力量和关键时刻更加果断的出手，以微弱的优势拿下了决胜局。最后一球落地，他紧握拳头，低吼一声，汗水顺着刚毅的下颌线滴落。吴越放下球拍，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脸上没有太多失落，反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后的释然和尊重。他走上前，主动伸出手。
樊振东也伸出手，两人用力握了握，互相拍了拍肩膀。没有过多的言语，但眼神交汇间，是四年并肩训练、共同成长的兄弟情谊和对彼此实力的认可。
“恭喜。”吴越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但很真诚。
“谢谢。”樊振东点头，气息同样急促，“打得很棒。”
教练宣布结果：樊振东冠军，吴越亚军。两人同时获得了进入国家乒乓球队二队的资格。场边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颁奖仪式简单而庄重。樊振东站在最高领奖台上，胸前挂着金灿灿的奖牌，眼神沉稳，带着属于胜利者的自信光芒。吴越站在亚军位置，银牌在他胸前同样闪耀，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坦然接受着掌声。
下午，难得的半天假期。阳光正好，带着初春的暖意。樊振东和吴越换下湿透的训练服，穿上简单的运动外套和长裤，跟教练报备后，一起走出了营区大门。
喧嚣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两人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没有训练压力的闲暇时光。四年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让他们很少有这样纯粹放松的时刻。
“去哪？”吴越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看着街边熙攘的人群和车流。
“随便逛逛？”樊振东提议，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去商场？听说新开了家很大的。”
“行。”吴越点头。
两人走进附近一座大型购物中心。里面人头攒动，音乐声、促销广播声、人们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他们随着人流在一楼转了一圈，琳琅满目的商品对他们吸引力不大。樊振东的目光在运动品牌店停留片刻，吴越则对电子产品区多看了两眼。
“有点吵。”吴越推了推眼镜，微微蹙眉。
“嗯。”樊振东也有同感，“去楼上看看？”
他们乘扶梯来到三楼。这一层相对安静一些，多是书店、文具店和咖啡厅。一家装修雅致、面积颇大的书店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里面是排列整齐、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宁静的氛围。
“进去看看？”吴越提议。
“好。”樊振东点头。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书店特有的油墨书香和纸张气息瞬间包裹了他们。轻柔的背景音乐流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读者们或站或坐，安静地翻阅着书籍，只有偶尔的翻页声和低语声。
两人放轻脚步，在书架间穿梭。樊振东的目光扫过体育竞技类书籍，偶尔抽出一本关于运动生理学或训练方法的翻看几页。吴越则走向了社科人文区域，在一排排历史、哲学书籍前驻足。
他们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找到两张并排的空椅子坐下。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几本摊开的杂志。
“总算清净了。”吴越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一本《国家地理》随意翻看。
“嗯。”樊振东也放松下来，拿起一本《兵器知识》，但没翻开，只是拿在手里。
沉默了片刻，吴越合上杂志，看向樊振东：“听说，宗麟羽和赵南玉，高中要来北京了？”
樊振东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嗯。十一中。”
“国际部？”吴越问。
“应该是。”樊振东点头，“她们的目标是哈佛。”
“哈佛……”吴越轻声重复，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飘远，“宗麟羽是铁了心要继承她爸的集团吧？从小就说要当女总裁。”
“嗯。”樊振东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赵南玉……还是想当律师。”
“挺好。”吴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们都有明确的目标。”他顿了顿，看向樊振东，“你呢？国家队二队，下一步就是冲击一队，然后……世界冠军？”
樊振东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杂志封面上，那是一架最新型的战斗机。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不高，但很稳：“一步一步来。先进二队站稳脚跟。”
“也是。”吴越点头，目光又转向书架，似乎在寻找什么，“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昨天还在省队打青少年赛，现在都进国家二队了。”他推了推眼镜，“她们俩……也长大了。”
樊振东没有接话，只是“嗯”了一声。书店里柔和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静谧和淡淡的书香。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远处轻柔的音乐。
傍晚，两人在商场里简单吃了碗面，便乘坐地铁返回八一队营区。营区里灯火通明，远处训练馆似乎还有加练的队员。回到宿舍，同屋的队友还没回来。
吴越走到自己书桌前，拿起手机。屏幕上很干净，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为“羽麟”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点开对话框，开始打字：
"羽麟，在忙吗？今天选拔赛结束了，我和东东都进了国家二队。他冠军，我亚军。北京今天天气不错。"
信息发送出去。他将手机放在桌上，没有立刻等待回复，而是拿起水杯去接水。
樊振东也坐在自己桌前，拿出手机。他点开QQ，置顶的联系人是“阿玉”。他点开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几天前。他想了想，开始输入：
"阿玉，选拔赛结束了。进了国家二队。"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又按了几下：
"吴越也进了。"
发送。他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四年前赵南玉送他的那块定制手表。表盘依旧深邃，银色五角星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拿起手表，戴在左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贴合皮肤。他低头看着表盘上跳动的红色秒针，手指轻轻抚过表壳边缘刻着的“FZD - Keep Moving”。
上海，黄浦江畔，一栋俯瞰江景的顶层复式公寓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外滩夜景和缓缓流淌的江面。
宗麟羽刚结束一节线上法语课，合上笔记本电脑。她穿着丝质的家居服，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十四岁的少女已初具冷艳的气质，眉眼间带着超越年龄的理性和沉静。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吴越发来的消息。
她点开，仔细看了一遍。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恭喜。辛苦了。北京天气好就好。上海今晚有雨。"
发送。她放下手机，起身走向客厅。
客厅里，她的父亲宗鹤鸣正拿着一份财经杂志，但眼神却黏在正在画架前专注作画的妻子宣千赋身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迷恋和欣赏（妻奴本质暴露无遗）。爷爷宗建华，虽然年过七旬，但腰板依旧挺直，穿着舒适的唐装，坐在沙发上看着军事新闻。外公宣国安则戴着老花镜，在阅读一份文件。
“爷爷，外公，爸，妈。”宗麟羽走过去，在宣千赋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羽麟下课了？”宣千赋放下画笔，温柔地看向女儿。
“嗯。”宗麟羽点头，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草莓，“刚收到吴越的消息，他和樊振东都进了国家乒乓球队二队，樊振东是选拔赛冠军，吴越是亚军。”
“哦？”宗建华从新闻上移开目光，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吴家那小子和小樊？不错！都是好苗子！进了国家二队，前途无量啊！”他看向宗鹤鸣，“老吴家那小子，我记得他妈妈是萧雅和？七十二军的副军长？将门虎子啊！”
宗鹤鸣这才把目光从妻子身上挪开，看向女儿：“嗯，吴越那孩子，从小就稳重，打球也聪明。他爸吴时穆在海淀区干得也不错。”他顿了顿，看向女儿，“羽麟，你和吴越……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挺好？”
宗麟羽神色平静地咬了一口草莓，汁水染红了她的唇瓣，更添几分冷艳：“嗯，幼儿园就认识了。他球打得很好，人也……很可靠。”她放下草莓蒂，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他目标很明确，想进国家队，打世界比赛。”
宣国安放下文件，摘下老花镜，慈祥地看着外孙女：“羽麟以后想去哈佛，继承你爸爸的衣钵。吴越走的是体育的路子，你们……”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宗麟羽端起面前的骨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花茶，动作优雅：“路不同，不代表不能同行。哈佛商学院和世界乒乓球赛场，并不冲突。”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重要的是人本身。”
宣千赋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和骄傲。宗鹤鸣则立刻附和：“对对对，羽麟说得对！路不同怕什么？我女儿这么优秀，想做什么都行！”（妻管严+女儿奴属性暴露）
宗建华哈哈一笑，中气十足：“好！有魄力！像我宗家的孙女！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促狭，“吴家那小子，对你……”
宗麟羽放下茶杯，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光，声音依旧清冷：“爷爷，您看您的新闻吧。”她站起身，“我去看会儿书。”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背影挺直而优雅。
客厅里剩下三位长辈。宗建华摸着下巴，看向宣国安：“老宣，你看羽麟这丫头……”
宣国安重新戴上老花镜，拿起文件，嘴角却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儿孙自有儿孙福。吴家那孩子，我看着，挺好。”
广州，军区大院，赵家小楼。客厅里暖意融融。
赵立铮刚下班回家，还穿着笔挺的军装常服，肩章上的大校星徽熠熠生辉。王研华也刚结束庭审回来，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但眉宇间还带着法官特有的严谨。赵国平和林凤安两位老人坐在主位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军事频道。
赵南玉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法律书籍。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长发束成低马尾，神情专注。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点开QQ，看到樊振东发来的消息。她迅速回复：
"恭喜。辛苦了。"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玉玉，看什么呢？”王研华走过来，给女儿倒了杯温水。
“阿东的消息。”赵南玉抬起头，“他和吴越都进国家乒乓球队二队了。他是选拔赛冠军。”
“哦？真的？”赵立铮闻言，立刻从军事新闻上转过头，脸上露出笑容，“好小子！真给他爷爷长脸！”他看向赵国平，“爸，听见没？东东进国家二队了！还是冠军！”
赵国平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好！不愧是老樊的孙子！有出息！”他看向赵南玉，“玉玉，替爷爷恭喜东东！”
“嗯，刚回了。”赵南玉点头。
林凤安也笑了：“东东这孩子，从小就踏实，肯吃苦。进国家队是迟早的事。”她看向王研华，“研华，你还记得东东小时候，那么点大，抱着个球拍不撒手的样子？”
王研华笑着点头：“记得，跟个小大人似的。现在都进国家队了，时间过得真快。”她看向女儿，“玉玉，你和东东……从小就认识，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进了国家队，训练比赛会更忙，压力也更大。”
赵南玉的目光落在书页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行英文，声音平静：“嗯。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知道。”
赵立铮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赵国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东东是个好孩子，有担当。玉玉你也是，目标明确，想当律师。你们俩……都很好。”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语气里的欣慰和某种默许，不言而喻。
林凤安也温和地笑着：“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能互相支持，互相理解，就是最好的。”
赵南玉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窗外的广州城，灯火璀璨，夜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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