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人声鼎沸里,杨博文把一碗山药排骨汤推到左奇函面前时,对方刚把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瓷碗碰到桌面发出轻响,汤色清亮,排骨炖得酥烂,山药片在汤里浮浮沉沉。
“左同学不是说乐队早训吗?”杨博文舀了勺汤,玫瑰香混着食堂的烟火气漫过来,“怎么现在才来吃饭?”
左奇函没看他,指尖在桌下按了按胃部——刚才疼得厉害,在排练室角落里多待了半小时才缓过来。他拿起汤勺,声音有点闷:“结束得晚。”
“是吗?”杨博文挑眉,视线落在他微白的唇色上,“我还以为,某人是在躲着我呢。”
左奇函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低头喝了口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药香,和昨晚那碗粥的味道很像。他忽然意识到,杨博文好像总能精准地找到他胃不舒服的时机,递过来的不是胃药,就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东西。
“舞蹈社那个伴舞,”左奇函放下汤勺,突然开口,“真不去了?”
杨博文正啃着排骨,闻言抬眼,眼里闪过丝狡黠:“左鼓手这么关心?难道是……想看我跳舞?”
左奇函的耳尖微微发烫,端起汤碗掩饰般地又喝了一口:“只是觉得,乐队缺个能镇住场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舞步还行。”
这句别扭的夸奖让杨博文笑出了声,玫瑰香突然变得浓郁:“左同学要是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无聊。”左奇函皱了皱眉,却没像往常那样起身就走。他看着杨博文把排骨上的肉剔下来,又把自己碗里的山药夹过去,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斜切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碗沿上。左奇函忽然发现,杨博文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在碰到他碗沿时,会下意识地顿一下,像怕烫到他似的。
“对了,”杨博文咽下嘴里的饭,“下周六有个地下鼓赛,你去吗?”
左奇函抬眼:“你怎么知道?”那是圈内人才知道的比赛,他没跟任何人说过。
“猜的。”杨博文笑得神秘,“我认识主办方,能拿到两张票。”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墨绿色的票根,推到左奇函面前,“去不去?就当……提前熟悉下你的鼓点。”
左奇函盯着票根上跳动的音符图案,喉结滚了滚。他能闻到杨博文身上的玫瑰香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小孩子递出糖果时的小心翼翼。
“再说。”他把票根塞进口袋,声音依旧冷淡,却在起身时,顺手拿起了杨博文面前的空碗,“走了。”
杨博文看着他端着两个碗走向回收处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碗山药排骨汤的味道,好像比平时更鲜了点。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银链在阳光下泛着光——去年晚宴上,左奇函攥着他这里时,也是这样,看似用力,实则收着三分力道,怕弄疼了他。
而左奇函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鼓赛门票。粗糙的纸页边缘蹭过掌心,像某种隐秘的约定,让他胃里的隐痛,都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