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酒吧震耳的音乐还在隔着门板轰鸣，张桂源把陈奕恒半扶半拽地带出来时，对方已经醉得站不稳了，软乎乎地挂在他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调子。

“张桂源……嗝……你怎么才来啊……”陈奕恒抬起通红的脸，茉莉香混着浓重的酒气，几乎要把张桂源的松木香彻底盖过去。

张桂源皱着眉扶稳他：“说了别喝这么多。”

“开心嘛……”陈奕恒傻笑两声，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张桂源怀里倒。张桂源下意识地伸手托住，掌心刚碰到他的腰，就被陈奕恒抓住机会，双腿一抬，结结实实地坐到了他腿上。

“你干什么！”张桂源浑身一僵，想把人推开，陈奕恒却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胳膊死死圈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

“张桂源……我喜欢你啊……”陈奕恒的声音带着哭腔，醉意让他卸下了所有伪装，“以前是我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酒气的茉莉香钻进鼻腔，张桂源的身体瞬间绷紧，耳根烫得惊人。松木香信息素剧烈地翻涌着，一半是抗拒，一半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陈奕恒，起来。”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手下的力道却松了些。

“不起来！”陈奕恒把脸埋得更深，突然抬起头，带着酒意的眼睛亮得吓人，“你不答应，我就亲你了！”

话音刚落，他就凑过脸去，唇瓣带着滚烫的温度，直直地往张桂源嘴上撞。

张桂源的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偏过头，陈奕恒的吻没落空，却只擦过他的下颌线。柔软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张桂源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陈奕恒！”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你清醒点！”

陈奕恒被他吼得愣了下，随即眼眶就红了，豆大的眼泪砸下来，滴在张桂源的衬衫上：“你还是不喜欢我……你还是……”

看着他掉眼泪的样子，张桂源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以前，陈奕恒也是这样，被他冷言冷语伤到了，就会红着眼眶看着他，却从来不说软话。

松木香信息素渐渐平息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张桂源叹了口气，没再推他，只是放轻了声音：“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陈奕恒却得寸进尺，把脸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带着哭腔嘟囔：“那你抱我回去……”

张桂源的身体僵了僵，最终还是认命似的托住他的腿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陈奕恒立刻乖顺地搂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大概是醉得彻底睡过去了。

抱着怀里温热的身体，闻着那股熟悉的茉莉香，张桂源的脚步顿了顿。夜风格外凉，他却觉得怀里的温度，烫得有点让人移不开手。

他低头看了眼陈奕恒睡着的脸，睫毛很长，在路灯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只收起了爪子的猫。张桂源的喉结滚了滚，抱着他往公寓的方向走，脚步放得很轻。

或许，有些东西，并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被藏得太深，深到连自己都快忘了。

而此时的合租公寓里，杨博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左奇函早上给的牛奶盒，盒身早就凉透了。他听见楼下传来张桂源的声音，还有陈奕恒模糊的嘟囔，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左奇函的房门紧闭着，一点声音都没有。杨博文看着那扇门，突然觉得，自己和左奇函之间的距离，好像比张桂源和陈奕恒更远。

至少他们敢吵，敢闹，敢把喜欢说出口。而自己，却连往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玫瑰香在空荡的客厅里弥漫开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杨博文拿起手机，点开和左奇函的聊天框，输入了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还是只留下一片空白。

有些话，好像比想象中更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