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是被阳光晒醒的,脑袋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搅了半宿,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愣了愣——这是他搬来后住的房间,左奇函隔壁那个。
昨晚的记忆像碎玻璃碴子,一片一片往脑子里扎:震耳的音乐、碰杯的脆响、张桂源冷着脸出现在酒吧门口……还有最后,他好像……
陈奕恒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记得自己坐在张桂源腿上,记得自己搂着人家脖子哭,最要命的是,他好像还扑过去要亲人家?!
“完了完了……”陈奕恒抓着头发往被子里钻,茉莉香信息素乱得像团麻,“陈奕恒你个色胆包天的,那可是张桂源啊!冰块脸要被你冻成冰雕了!”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突然想起张桂源最后好像没真发火,还把他抱回来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我记错了,他没把我扔在路边就不错了……”
正纠结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奕恒吓得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点头发丝。
门被轻轻敲了敲,张桂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醒了就出来吃早饭。”
陈奕恒僵在被子里,半天没敢应声。完了,听这语气,绝对是记仇了。
过了会儿,脚步声远了,陈奕恒才敢掀开被子,探头探脑地往门口看。他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刚拉开门,就看见张桂源坐在餐桌旁喝粥,侧脸冷硬,一点表情都没有。
左奇函和杨博文也在,两人之间隔着半米远,气氛尴尬得像结了冰。杨博文低头扒着粥,玫瑰香蔫蔫的,左奇函则时不时瞥他一眼,红酒味里带着点无奈。
陈奕恒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走过去:“早、早上好啊……”
没人理他。张桂源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起身就要走,陈奕恒赶紧追上去:“张桂源!我……”
“昨晚的事,忘了它。”张桂源打断他,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以后别喝那么多酒。”
说完,他径直往门口走,连个眼神都没给陈奕恒。
陈奕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他还以为……至少会被骂两句,或者被瞪几眼,这种轻飘飘的“忘了它”,反而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
“啧啧,碰钉子了吧?”左奇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要你管!”陈奕恒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却看见杨博文站在水池边洗碗,背影有点落寞。
他突然想起什么,凑过去小声说:“哎,杨博文,你说张桂源是不是真生气了?他要是真不想理我,干嘛还把我抱回来啊?”
杨博文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他大概……就是顺手吧。”
毕竟张桂源对谁都那样,冷淡归冷淡,却不会真的不管事。以前小时候,自己被高年级欺负,他也是这样,面无表情地把人赶走,然后闷不吭声地递颗糖过来。
陈奕恒撇撇嘴,没再说话,心里却憋着股劲儿。顺手?他才不信。反正他陈奕恒认定的事,就没半途而废的道理。
而刚走出公寓的张桂源,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线,那里好像还残留着昨晚的触感,柔软的,带着酒气的,烫得他指尖发麻。
松木香信息素在晨风中轻轻晃了晃,他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有些事,或许不是想忘就能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