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教室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试卷堆积成山,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连空气都带着喘不过气的厚重。杨博文几乎是把自己钉在了座位上,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连吃饭都成了奢侈的事。
左奇函发现他这个习惯时,是某个午休。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教室里只剩下杨博文一个人,正埋头演算着物理题,手边的面包还原封不动地放着,包装袋都没拆开。
“不吃饭?”左奇函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杨博文一跳。他抬起头,眼底带着红血丝,玫瑰香淡得几乎要消散。
“不饿。”杨博文揉了揉太阳穴,又低下头去看题目,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滑动。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出教室。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份温热的粥,还有一小碟清淡的小菜。他把东西放在杨博文桌上,声音不容置疑:“先吃。”
杨博文皱了皱眉:“我真的不……”
“胃要是坏了,考得再好有什么用?”左奇函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压抑的烦躁,“你忘了自己胃本来就不好?”
提到胃病,杨博文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以前左奇函偶尔会胃痛,蜷缩在座位上脸色发白,那时他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折腾出胃病。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走上了同样的路。
“快吃吧,粥要凉了。”左奇函的语气软了些,把勺子塞进他手里,“我看着你吃。”
杨博文看着他眼里的坚持,又看了看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最终还是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胃里像是被熨帖了似的,舒服了不少。玫瑰香也渐渐舒展,带上了点暖意。
左奇函就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没看他,只是翻着自己的错题本,却时不时留意着他的动作,直到看见杨博文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才悄悄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左奇函每天都会多带一份午饭,不管杨博文说多少次“不用”,还是雷打不动地放在他桌上。有时是清淡的蔬菜粥,有时是温热的软米饭,全是些好消化的东西。
杨博文起初还会推辞,后来也就默认了。他知道左奇函的脾气,认定的事就不会改,与其拉扯浪费时间,不如乖乖吃掉,也算不辜负这份心意。
只是偶尔,两人在空荡的教室里相对而坐,默默吃饭时,气氛会变得格外微妙。杨博文能闻到左奇函身上淡淡的红酒味信息素,混着饭菜的香气,让人觉得安心。左奇函则看着杨博文低头吃饭的样子,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
有次杨博文做题太投入,直到胃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才猛地回过神。他捂着肚子,脸色瞬间白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了?”左奇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赶紧走过来,伸手想碰他的额头,又在半空中停住,“胃痛?”
杨博文咬着牙点头,疼得说不出话。玫瑰香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痛苦。
左奇函没再多问,转身从自己书包里翻出药盒,倒出温水和药片递过去:“先吃药。”
看着那盒眼熟的胃药,杨博文愣住了:“这是……”
“我平时备着的,你先吃。”左奇函的声音很沉,带着点自责,“都怪我,昨天不该让你吃那么多凉的。”
杨博文摇摇头,接过药片和水吞下,靠在椅背上慢慢平复。过了好一会儿,胃痛才缓解了些。他看着左奇函眼里的担忧,突然觉得有点鼻酸。
“谢谢你,左奇函。”他低声说。
“谢什么。”左奇函别开视线,耳根有点红,“以后不准再饿肚子,听见没?”
“嗯。”杨博文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带着点温柔的暖意。虽然高三的压力依旧沉重,虽然他们之间还有没说出口的话,但这一刻,空气里的红酒味和玫瑰香紧紧缠绕,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再坚持一下,等跨过这座独木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