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很好了

左奇函的rap最终火了。

那首《玫瑰标本》被传到网上，粗糙的录音质感里，藏着咬碎了又咽下去的情绪。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说“听得心脏疼”，有人猜“是不是被谁伤透了心”。他没回应，只是把账号设置成了私密。

脾气坏的毛病没好，倒是多了个习惯——随身带胃药。不是给自己吃，是某次在医院做活动，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捂着肚子皱眉，突然就买了两盒，一直放在包里。

陈奕恒刷到他演出视频时，总会拉着张桂源吐槽：“你看他那臭脸，台下粉丝还尖叫，也是奇了怪了。”张桂源只是安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瘦了不少的身影，松木香轻轻晃了晃：“他在跟自己较劲。”

他们领完证的第三年，在一场颁奖典礼后台偶遇。左奇函刚结束表演，脸上还带着戾气，看见他们时愣了愣，难得没转身就走。

“恭喜啊。”他开口，声音有点哑。

“你也是，”陈奕恒撞了撞他胳膊，“啥时候找个对象，治治你这臭脾气。”

左奇函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倒是张桂源递给他一瓶水：“听说你胃不好，少喝酒。”

他接过来，指尖碰到瓶身，突然想起高三那年，他也是这样把温水递给杨博文。有些画面，像刻在骨子里，怎么都磨不掉。

而杨博文在北方的医科大学，过得像上了发条。

解剖课、见习、写报告，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胃倒是养好了些，大概是被医院的作息逼的——再忙也得按时吃饭，不然哪有力气扛过连台手术。只是偶尔值夜班，看着急诊室的灯光，会想起左奇函那首歌的旋律，无意识地哼出来，又赶紧闭嘴。

他在医院的公告栏上见过左奇函的名字——某场公益演出的嘉宾。那天他刚好轮休，窝在宿舍里，对着电脑屏幕里那个在台上嘶吼的身影，看了整整一遍。

屏幕里的左奇函，染了点蓝灰色的头发，眼神锋利，唱到“没说的再见”时，喉结滚得厉害。杨博文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拿起旁边的《内科学》。

缘分这东西，有时就是这么巧。

左奇函去北方开巡演，后台突发急性阑尾炎，被紧急送到附近的医院。迷迷糊糊被推进手术室时，他看见主刀医生的胸牌——杨博文。

那一刻，所有的戾气和尖锐都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麻醉针的刺痛拽进了黑暗。

醒来时，病房里很安静。杨博文正站在床边写病历，白大褂的袖口挽着，露出小臂上淡淡的疤痕——大概是做手术时不小心划的。

“醒了？”杨博文头也没抬，声音很淡，像在对普通病人说话。

左奇函看着他，喉咙发紧。红酒味信息素在病房里弥漫开，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慌乱。

“你……”

“手术很成功，”杨博文打断他，放下笔转身，“记得按时换药，别吃辛辣的。”他的目光落在左奇函脸上，顿了顿，“还有，少熬夜，对你的胃不好。”

左奇函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傻：“你还记得。”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轻轻说了句：“你的歌，我听过。”

门被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左奇函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原来玫瑰香和红酒味，真的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再次缠绕。

后来左奇函的脾气好了些。有人说是因为那场手术，有人说是因为他终于写了首温柔的歌。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那天在病房里，杨博文说“记得按时吃饭”时，眼里藏着的、没说出口的在意。

他没再追问当年的离开，也没提拉黑的事。有些伤口，不需要反复撕开。

只是偶尔，他会往北方寄些东西——最新的rap专辑，胃药的新款包装，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是高一那张合照，他在背面写了句“等你有空，聚聚”。

杨博文收到时，总会放在抽屉最深处。然后在值夜班的间隙，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早就从黑名单拉出来的账号，看着那条“别着急，我等你”的消息，看很久很久。

窗外的月光落在病历本上，玫瑰香和红酒味，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在空气里轻轻缠绕。

有些故事，或许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结局。能在分别后各自安好，能在重逢时相视一笑，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