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查房,左奇函没等来杨博文,推门进来的是个陌生的女医生。
“左先生,今天由我负责你的诊疗。”女医生笑得温和,手里拿着新的病历本。
左奇函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没接她递过来的体温计:“杨博文呢?”
“杨医生今天请了假,”女医生愣了愣,还是耐心解释,“他说让我多留意你的饮食,尤其不能碰辛辣……”
“我问他在哪。”左奇函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红酒味信息素骤然变得尖锐,刺得人不舒服。
女医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没敢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降到冰点,输液管滴答的声音格外刺耳。
左奇函猛地拔了手背上的针头,不顾护士的惊呼,赤着脚就往走廊冲。他知道杨博文在躲他,从昨晚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里就知道。可他没想到,这人会做得这么绝,连面都不肯再露。
他在护士站抓住个眼熟的小护士,眼睛红得吓人:“杨博文在哪?”
小护士被他吓得眼圈发红:“杨、杨医生今天没上班……”
“不可能!”左奇函甩开她的手,声音带着失控的戾气,“他肯定在医院,我看见他车了!”
走廊里来往的病人和家属都被惊动,纷纷侧目。他像头困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直到看见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楼梯间一闪而过——那背影,他化成灰都认得。
“杨博文!”左奇函追过去,在楼梯间抓住了他的胳膊。
杨博文的身体僵了僵,没回头,声音闷得像被捂住:“你怎么下床了?针头呢?”
“别跟我扯这个!”左奇函拽着他转过来,看见他眼底的躲闪,火气更旺,“你什么意思?找别人来应付我?觉得我烦了?还是不敢见我?”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们本来就不该有过多接触。”杨博文试图挣开他的手,玫瑰香乱得像被狂风卷过的花丛。
“少跟我来这套!”左奇函的手指越收越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高三那年你躲我,现在还躲?杨博文,你到底在怕什么?!”
杨博文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发白,却始终不肯看他。楼梯间的窗户没关,风灌进来,吹得两人的衣角都在抖。
“我没躲。”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
“没躲?”左奇函笑了,笑得又狠又涩,“那你敢不敢看着我?敢不敢告诉我,昨晚那个吻,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砸得杨博文猛地抬头。他眼里的慌乱藏不住了,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左奇函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累了。他松开手,后退了两步,眼底的戾气慢慢退去,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疲惫。
“行,你想躲,我不逼你。”他转身往楼梯下走,声音哑得厉害,“但杨博文,你记着——我等你的答案,多久都等。”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杨博文还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玫瑰香在空荡的楼梯间弥漫,带着浓重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
从那天起,杨博文是真的开始躲着左奇函。
他调整了排班,专挑左奇函不在病房的时间段去查房;在医院食堂遇见,会立刻转身换个窗口;甚至连停车都换了个离住院部最远的角落。
左奇函倒没再闹,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对着天花板发呆,护士送来的饭也吃得很少,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直到出院那天,他都没再见过杨博文。
收拾东西时,他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小的药盒——是杨博文之前落在病房的胃药。他摩挲着盒子上的标签,突然笑了笑,把药盒塞进了口袋。
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有点刺眼。他抬头看了眼住院部的窗户,某扇窗后,杨博文正躲在窗帘缝隙后看着他,玫瑰香里带着化不开的纠结。
左奇函对着那扇窗的方向,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出院通知单,然后转身离开。
有些躲,其实是另一种在意。
他有的是耐心,等杨博文自己想明白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