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

左奇函的演出很成功。

后台庆功宴正热闹，他却找了个借口溜出来，给杨博文发消息：【结束了，在你公寓楼下。】

杨博文回得很快：【等你。】

推开门时，玄关的灯亮着，杨博文穿着家居服，手里拿着刚热好的牛奶。左奇函走过去，没接牛奶，反而低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和医院那次不同，带着演出后的亢奋和压抑太久的渴望。杨博文没躲，睫毛在他掌心轻轻颤抖，玫瑰香混着牛奶的甜，在空气里炸开。

那晚之后，有些东西彻底变了质。

左奇函在北方多待了半个月，借口是“陪陈奕恒”，却总在深夜溜进杨博文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肢体的纠缠，像两只在暗夜里互相取暖的兽。

陈奕恒看出了端倪，拉着杨博文偷偷问：“你跟左奇函……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杨博文正在给她切水果，刀工稳得没一丝波澜：“想多了。”

可转过身时，耳根却泛了红。他知道这样不对，像偷来的欢愉，见不得光。可每次左奇函用那双带着点痞气的眼睛看着他，说“博文，我想要你”时，他就什么原则都守不住了。

左奇函回南方那天，早上五点就醒了。杨博文还在睡，侧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他盯着看了很久，伸手想碰，又缩了回来，最终只是轻轻带上门。

飞机落地时，他给杨博文发消息：【到了。】

那边回了个“嗯”。

没有多余的问候，像在应付一个普通朋友。

左奇函盯着那个字，突然觉得烦躁。他以为那晚之后，他们至少能往前一步，却没想到，杨博文把线划得这么清——只谈欲望，不谈感情。

之后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像例行公事。

左奇函来北方演出，会提前告诉杨博文，演出结束后去他公寓待一晚。杨博文从不拒绝，却也从不主动。他会准备好左奇函爱吃的宵夜，会在事后递上温水，却从不说“留下吧”，也从不说“我想你”。

有次完事之后，左奇函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博文，我们这样……算什么？”

杨博文的身体僵了僵，声音很淡：“你想算什么？”

“我想算恋人。”左奇函收紧手臂，“给我个名分，也给你自己一个。”

这话太熟悉，像高三那年楼梯间的追问，只是语气里多了些疲惫。

杨博文沉默了很久，久到左奇函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说：“左奇函，这样不好吗？”

“不好。”左奇函的声音有点哑，“我不想只在夜里见你，不想跟你像偷情似的。”

“可我们这样，不会有麻烦。”杨博文转过身，眼神清明得可怕，“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你也有你的事业，我们……就到这儿为止，不好吗？”

左奇函看着他眼底的抗拒，突然就笑了，笑得有点涩：“所以，在你眼里，我们就只是炮友？”

杨博文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晚左奇函没留下，连夜订了机票回了南方。飞机起飞时，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他以为自己等了这么多年，总能焐热这块冰，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想被焐热。

之后很久，左奇函没再联系杨博文。

杨博文的生活照旧，上班、下班、照顾陈奕恒，只是偶尔在深夜整理病历，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很久。公寓里少了个人，安静得有点可怕。

陈奕恒看出他的不对劲，却没敢多问。有些事，当事人不说，旁人再着急也没用。

直到有天，左奇函的新歌上线，叫《界限》。

歌词里唱：“你划的线，我不敢越，夜里的吻，天亮就变浅……”

杨博文在医院的休息室里听完，指尖捏着手机，泛白。

原来有些距离，不是时间能缩短的，是他自己，亲手划下的鸿沟。

只是不知道，这条沟的两边，他和左奇函，还能不能再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