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杨博文升了主任。
医院给他办了场简单的庆祝宴,陈奕恒抱着已经会跑会跳的念念赶来,张桂源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里面是给杨博文炖的汤。
“杨主任,恭喜啊。”陈奕恒把念念往他怀里一塞,“快让叔叔抱抱,沾沾喜气。”
念念搂着杨博文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杨叔叔,吃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硬塞进他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杨博文失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都换牙了,还吃这么多糖。”
“爸爸让我给叔叔的。”念念眨巴着眼睛,指了指旁边的张桂源。
张桂源挠挠头:“他非说要给你带礼物。”
陈奕恒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问杨博文:“最近……有左奇函的消息吗?”
杨博文剥糖纸的手顿了顿,淡淡道:“没有。”
他确实很久没再关注左奇函的消息了。听说他在南方发展得很好,拿了不少奖,偶尔在娱乐新闻上看到他的照片,穿着笔挺的西装,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再没了当年的少年气。
宴散后,杨博文送他们到医院门口。念念趴在张桂源肩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陈奕恒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句:“前阵子听圈内朋友说,他好像……要结婚了。”
杨博文的脚步顿住,晚风掀起他白大褂的一角,带着点凉意。“哦,是吗?那挺好的。”
“你真这么觉得?”陈奕恒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博文,有些事……”
“都过去了。”杨博文打断他,笑了笑,“替我祝他新婚快乐。”
陈奕恒还想说什么,被张桂源拉了拉胳膊,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杨博文转身回了办公室。桌上放着那个相框,照片上的少年依旧笑得张扬。他拿起相框,指尖划过背面那行字,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守着北方的医院,左奇函在南方有了新的生活,两条平行线,各自延伸,再无交集。
又过了半年,杨博文在一次学术会议上遇到了左奇函的经纪人。对方笑着跟他打招呼,闲聊时随口提了句:“奇函最近挺忙的,筹备演唱会呢,还说想回北方办一场,毕竟……”
话说到一半,经纪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是不是说多了。”
“没事。”杨博文摇摇头,“他能回来看看也好。”
经纪人走后,杨博文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推送新闻,标题是“左奇函否认婚讯,称目前专注事业”。
他盯着那条新闻看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笑了笑,关掉了页面。
秋天的时候,左奇函的北方巡演真的来了。陈奕恒给了他一张票,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现场依旧是一片星海,左奇函站在台上,唱的还是那些老歌,只是声音里多了些岁月的沉淀。唱到《未寄出的信》时,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某个方向停了很久。
杨博文坐在后排,看着聚光灯下的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元旦晚会。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站在台上,眼神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一曲终了,左奇函对着话筒,轻声说了句:“谢谢北方的朋友,我……很想念这里。”
散场时,杨博文随着人流往外走,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杨博文的脚步顿住,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我在后台。”左奇函说,“你……能来一下吗?”
沉默在听筒两端蔓延,只有远处的欢呼声隐约传来。杨博文看着出口的光亮,最终轻轻说了句:“不了,左先生。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没等对方回应,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快步走出了场馆。
秋夜的风带着桂花香,吹在脸上很舒服。杨博文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有些未寄出的信,不必再寄;有些等不到的人,不必再等。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高中时,左奇函在月光下对他说:“博文,我喜欢你。”
那时候的他,没敢回应。
但此刻,晚风吹过,似乎替他说了句:“我知道。”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