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

洗手间的门还虚掩着，杨博文背对着门口，肩膀的颤抖像秋风里的落叶，细碎又停不下来。左奇函看着那截露在白大褂外的脖颈，喉结滚了滚，突然屈膝，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

“砰”的一声闷响，惊得杨博文猛地回头。

“你疯了？！”他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左奇函，眼睛瞬间瞪得通红，声音都劈了调，“左奇函你起来！这是医院！”

左奇函没动，仰头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他伸手想去碰杨博文的衣角，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甩开，可他没退缩，又固执地伸过去，这次攥得很紧。

“我不走了。”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那边公司催得再紧也没用，专辑不发了，巡演取消了，大不了这明星我不当了，这rap我也不唱了——”

“你说什么胡话！”杨博文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事业……”

“事业哪有你重要。”左奇函打断他，眼神亮得吓人，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以前总想着公开要时机，名分要体面，可现在才明白，这些都他妈是狗屁。”

他往前挪了半步，膝盖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仰头望着杨博文的小腹。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就藏着掖着，这辈子不公开都行。”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名分、身份，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别把我推开。”

杨博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这个站在舞台上永远耀眼张扬的人，此刻却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说要为他放弃所有。

“你……”他张了张嘴，眼泪掉得更凶，“你何必这样……”

“我不这样，就要失去你了，对不对？”左奇函的指尖微微用力，攥着他的衣角，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博文，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顾虑太多，是我混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额头抵在杨博文的膝盖上，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点哽咽：“不管你肚子里是不是有了，我都认。我们一起养，难不难都一起扛。你别一个人撑着了，让我陪着你，行吗？”

走廊里的脚步声来来往往，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可左奇函像是没察觉，只是固执地跪着，仰望着他的全世界。

杨博文的手悬在半空，想去扶他，又迟迟不敢落下。眼泪砸在左奇函的发顶，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过了很久，他才哽咽着，轻轻“嗯”了一声。

左奇函猛地抬头，眼里瞬间爆发出光亮，像漫漫长夜里突然亮起的星。他反手抓住杨博文的手，紧紧地，再也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