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15

伏黑甚尔被望月雅以绝对力量碾压后，确实老实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再去主动挑衅五条悟，也不会明目张胆地破坏公物。但他那副“老子只是暂时打不过老板”的桀骜模样依旧没变，大多数时间要么懒散地窝在角落擦拭并不存在的咒具（他的真家伙都被望月雅收走了），要么就用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眼神打量着高专的一切，包括人。

五条悟对此十分不爽，但碍于望月雅的威慑，也只能用眼神和“恰好”挡住他去路的「无下限」来表达不满。夏油杰则始终保持警惕，同时还要分心照顾新来的小惠，感觉心力交瘁。

小惠是个极其省心的孩子，但省心过头了。他不吵不闹，自己吃饭，自己睡觉，甚至会自己叠好小衣服。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总是带着超越年龄的安静和观察，他会安静地看着大人们之间诡异的气氛，看着父亲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然后垂下眼帘，看不出情绪。

这种过分的安静，反而让人有些担心。

这天，望月雅把伏黑甚尔叫到了跟前。

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正形地站着：“老板，有什么新‘工作’？杀人还是放火？”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望月雅正在看一本关于现代甜点制作的书，头也没抬，用最平淡的语气抛出了最炸裂的任务：

“从今天起，你负责照顾惠的起居。”

“……哈？”伏黑甚尔脸上的懒散瞬间凝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掏了掏耳朵，“谁？照顾谁？那个臭小子？”他指着正坐在走廊下安静看图画书的小惠，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

“嗯。”望月雅翻过一页书，“陪他玩，给他做饭，教他……嗯，活下去需要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伏黑甚尔几乎要跳起来，脸上写满了抗拒和荒谬，“老子是术师杀手！不是保姆！那种小鬼……扔给那个狐狸眼的小子或者硝子不就行了？！”

让他去杀人他在行，让他照顾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还不如让他再去跟五条悟打一架！

“这是命令。”望月雅终于抬起眼皮，深紫色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或者，你想再去训练场‘活动’一下？”

伏黑甚尔：“……”

他想起了那天被绝对力量支配的恐惧，以及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他磨了磨后槽牙，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他黑着脸，极其不情愿地走向走廊下的小豆丁。

小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起头，碧绿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伏黑甚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粗声粗气地问：“喂，臭小子，看什么书？”

小惠把书的封面展示给他看，上面画着各种小动物。

“啧，幼稚。”伏黑甚尔评价道，一屁股在小惠旁边坐下，高大的身躯几乎把小小的孩子笼罩在阴影里，“喂，你想玩什么？”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进行刑讯逼供。

小惠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了看书，小声说：“……都可以。”

“……”伏黑甚尔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这小鬼怎么这么闷？打一顿会不会好点？（当然，他只是想想，直觉告诉他真这么干了，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灾难。

“吃饭！”伏黑甚尔把一盘看起来焦黑可疑、勉强能辨认出是煎蛋的东西“咚”地一声放在小惠面前。

小惠拿着勺子，看着盘子，沉默了很久，最后小声说：“……谢谢。”然后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开始吃，没抱怨，也没说好吃。

（躲在远处偷看的五条悟发出毫不掩饰的爆笑：“哈哈哈那是什么毒药吗？！暴君就这点水平？！”

夏油杰扶额：“……还是我去重新做一份吧。”）

“走路快点！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伏黑甚尔大步走在前面，不耐烦地回头吼。

小惠迈着小短腿，一声不吭地努力跟着，小脸跑得通红，呼吸有些急促，却绝不开口请求慢一点。

（最后是望月雅一个空间折叠，直接把小惠送到了目的地，然后淡淡地瞥了伏黑甚尔一眼。伏黑甚尔后背一凉。）

“有人欺负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阴回去！哭哭啼啼告状最没出息！”伏黑甚尔灌输着他的“生存哲学”。

小惠仰着头，认真地问：“……像爸爸一样吗？”

伏黑甚尔被噎了一下，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然而，就是在这种极其别扭、甚至堪称粗暴的“照顾”下，一些微妙的变化悄然发生。

伏黑甚尔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每次做饭（在经历了数次可怕的失败和五条悟的无情嘲讽后），总会下意识地记得把食物切成小块，并且不再放那么多盐。

他走路虽然快，但总会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一眼身后，确保那个小不点没有跟丢或者摔倒。

当他某次无意中看到高专里一个辅助监督因为小惠是“那个术师杀手的儿子”而流露出轻视眼神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第二天那个辅助监督就“意外”地摔进了臭水沟，请假一周。

小惠依旧话不多，但他看向伏黑甚尔的眼神里，那层厚厚的冰封似乎在慢慢融化。偶尔，在伏黑甚尔笨手笨脚地试图给他整理睡歪的衣领时，他会极其轻微地、主动地往父亲身边靠近一点点。

一天晚上，小惠做了噩梦，抱着小枕头，无声地站在伏黑甚尔打地铺的房间门口，小脸苍白。

被惊醒的伏黑甚尔极其不耐烦：“大半夜不睡觉站这儿当门神啊？！”

小惠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带着惊惧的绿眼睛看着他。

伏黑甚尔骂骂咧咧地啧了一声，最终粗鲁地一把捞起儿子，塞进自己的被窝里，用胳膊胡乱地圈住：“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

小惠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闻着父亲身上混合着汗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并不好闻却异常令人安心的味道，很快沉沉睡去。

伏黑甚尔看着怀里儿子安静的睡颜，第一次没有立刻把他推开。他盯着天花板，眼神复杂难明。

躲在门外暗中观察的五条悟撇撇嘴，对旁边的夏油杰小声哔哔：“啧，野猪也知道护崽了？”

夏油杰看着屋内那别扭却莫名和谐的一幕，轻轻笑了笑：“或许吧。”

望月雅站在更远处的阴影里，深紫色的眼眸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任何表示，转身悄然离开。

驯服猛兽，需要耐心，也需要合适的缰绳。而血缘，有时就是最坚韧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