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困惑似乎暂时被望月雅那番星空与尘埃的比喻压了下去，他变得更加沉默，却也更加专注地投入训练，仿佛想用身体的疲惫来掩盖内心的波澜。他与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互动依旧，只是偶尔会望着远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条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虽然平时表现得大大咧咧、唯我独尊，但「六眼」赋予他的观察力是超越常人的。他能感觉到挚友身上那股沉郁的气息，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他也注意到了望月雅对杰的那次单独谈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之后杰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
这让他对那位幼女老师的好奇心攀升到了顶点。
她强大得不可思议，手段直接粗暴，却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介入，改变事情的走向。她救了理子，收服了甚尔，安抚了杰。她像个精准无比的导航系统，强行修正着他们这艘似乎注定要撞上冰山的破船。
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仅仅因为“老师”这个身份？
训练间隙，五条悟叼着一根棒棒糖，毫无形象地瘫在“之间”的纯白地板上，六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正在安静看书的望月雅。
她看的书五花八门，从深奥的空间理论到幼稚的绘本，从古代神话到现代时尚杂志，似乎对一切都抱有某种探究的兴趣，却又很快失去兴趣。
“喂，豆丁老师。”五条悟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望月雅从一本《世界甜点大全》中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眸看向他，无声地询问。
五条悟坐起身，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仿佛蕴藏着整个苍穹的六眼，里面的情绪是罕见的认真和直接：
“你对我们，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没有任何铺垫，问题直白得像一记「赫」，砸向望月雅。
“只是老师吗？”他追问，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那幼小外表下深不可测的内核，“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夏油杰和正在不远处进行体能训练的伏黑甚尔（被强制要求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显然都听到了这个突兀的问题。夏油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伏黑甚尔则挑了挑眉，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望月雅合上书，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露出任何不悦或惊讶的神情。她平静地回视着五条悟那双能看透一切术式却看不透人心的六眼。
纯白的空间里，她的声音清晰而平淡：
“是，也不全是。”
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
五条悟显然不满意，他皱起眉：“什么叫‘是也不全是’？说清楚点啊！老子最讨厌猜谜了！”
望月雅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表述。她看着五条悟，目光又扫过微微侧目的夏油杰和竖起耳朵的伏黑甚尔，最后，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片空间，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老师，是现在的身份和职责。”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敲在寂静的空间里，“引导你们，训练你们，避免你们走向不必要的歧路和……早夭的结局。”
“早夭？”五条悟嗤笑一声，“老子可是最强……”
“最强，也会死。”望月雅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确定性，“尤其是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
五条悟的嗤笑僵在脸上。
“至于目的……”望月雅停顿了一下，深紫色的眼眸中似乎流淌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漫长的等待终于看到了变数，“我看着你们，就像园丁观察几株特别……具有可能性的幼苗。”
“幼苗？”五条悟对这个比喻表示不满。
“嗯。”望月雅点了点头，“你们拥有改变这片‘土壤’的潜力。而我只是……恰好路过，又有点兴趣的园丁。顺便，为自己找点……‘归属’。”
她的用词依旧抽象而晦涩，但却透露出比以往更多的信息。
不是纯粹的无私奉献，而是带着某种观察和投资的性质？甚至……她自己也似乎在寻找什么？
“归属？”五条悟精准地抓住了最后一个词，六眼中兴趣更浓，“你想在我们这里找归属？为什么是我们？”
望月雅却没有再深入解释。她重新拿起那本甜点大全，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等你们再长大一点，能真正理解‘无限’和‘咒灵操术’的本质，或许就能明白了。”
她又用回了那种“现在告诉你们也没用”的语气。
五条悟磨了磨牙，对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方式极其不爽，但他也知道，再问下去估计也得不到更多答案了。
他盯着望月雅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重新充满了嚣张和自信，却又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
“行！不说就算了！”他重新躺回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反正不管你是园丁还是什么别的，老子都知道，你站在我们这边就行了！”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能感觉到，望月雅对他们没有恶意，甚至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维护。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更深层的目的和秘密，他五条悟总有一天会靠自己弄明白！
夏油杰听着两人的对话，沉默地低下了头，继续训练，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场对话很无聊，继续他的俯卧撑。
望月雅翻过一页书，纸页的轻微声响在纯白空间里格外清晰。
“归属”吗？她看着彩页上精致的草莓蛋糕，深紫色的眼眸微微闪动。
或许吧。
只是这段路，比想象中要吵闹得多。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