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领奖台的聚光灯像液态黄金般倾泻而下，刺得梓渝睫毛轻颤。他站在话筒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晶奖杯底座的棱角，那里刻着烫金的"年度最佳荧幕CP"字样。

　　奖杯冰凉的温度却止不住他掌心渗出的薄汗，身旁那人身上传来的雪松香气正丝丝缕缕缠绕过来，与一年前片场休息室里如出一辙。

　　 "感谢剧组，也谢谢所有支持我们的观众。"

　　梓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上。他微微侧头避开直射眼睛的灯光，右眼角那颗浅褐色的泪痣在强光下变成半透明的琥珀色，仿佛随时会融化。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摄像机拍到他最好看的左脸，却不必与站在右侧的田栩宁视线相交。

　　 但他能感觉到田栩宁的目光。那视线如有实质，正落在他耳后那片敏感的皮肤上。

　　 那里藏着一颗只有田栩宁知道的小痣。杀青那晚的化妆间里，田栩宁的犬齿曾轻轻碾过那里，留下一个至今想起都会让他脊椎发麻的印记。

　　 "也谢谢我的搭档。"田栩宁接过话筒时，小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梓渝的手背。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只有梓渝能听出的柔软尾调："虽然某人杀青后就消失不见了。"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梓渝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攥紧，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掌心。

　　他今天特意选了硬挺面料的西装外套，就是怕布料摩擦到耳后那片皮肤，此刻那里正不受控制地发烫，像被谁呵了一口温热的气息。

　　回到座位时，梓渝几乎是把自己"塞"进了扶手椅里。深蓝色的丝绒椅面立刻陷下去一小块，他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又往右边挪了半寸。

　　 这个距离应该安全了，既不会碰到田栩宁的手臂，又不会在镜头前显得太疏离。

　　"最近好吗？"

　　 田栩宁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轻得像是怕惊扰停在花瓣上的蝴蝶。梓渝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视线落在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无名指上。

　　那里有一圈极浅的戒痕，是杀青半年后才慢慢消退的。他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那个位置，仿佛这样就能找回那枚早已锁进抽屉的素戒。

　　 "还、还好。"他听见自己回答，声音干涩得不像话。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后，指尖触到发烫的皮肤又像被灼伤般缩回。

　　田栩宁的目光追着他的手指移动，镜片后的眼睛暗了暗。他今天戴了副金丝边眼镜，是梓渝从未见过的新款式。

　　镜框在颧骨投下细碎的阴影，让他本就深邃的轮廓更显锋利。但当他垂下眼睛时，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的阴影像柔软的鸦羽。

　　"在筹备新戏。"田栩宁说着，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银色的素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内侧刻着"ZY "的字样。

　　梓渝知道，因为另一枚刻着"TXN "的戒指正锁在他公寓的抽屉里。

　　 "上次发消息给你，"田栩宁的指腹擦过戒圈内侧，"看到已读，但没回复。"

　　梓渝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当然记得那条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简简单单两个字——"想你"。他盯着那个对话框直到天光微亮，最后只回了个猫咪打哈欠的表情包。

　　不是不想回复，是怕一旦开口，那些在片场里、在夜戏间隙的保姆车里、在杀青宴洗手间隔间里压抑的喘息与呜咽，都会决堤而出。

　　"我......"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通过音响炸开，打断了这个危险的对话。接下来的颁奖环节，梓渝始终保持着标准微笑望向舞台，却清晰感知到左侧传来的温度。

　　田栩宁的视线像夏日里融化的蜂蜜，黏稠而缓慢地滑过他的侧脸、他绷紧的脖颈线条、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典礼结束时梓渝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快步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却在拐进后台走廊的瞬间被人轻轻扣住手腕。那触碰一触即离，克制得近乎小心翼翼，却让他的脉搏在对方指尖下疯狂跳动。

　　"能聊五分钟吗？"

　　田栩宁站在一步之外，声音轻得像叹息。走廊顶灯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让人看不清眼神。

　　"就五分钟。"

　　昏暗的灯光下，梓渝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这个认知让心脏猛地揪紧——田栩宁向来作息规律，能让他失眠的...梓渝不敢再想下去。

　　"我......"

　　梓渝张了张嘴，视线却被田栩宁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钉住。那圈浅浅的凹陷与他右手上的如出一辙，是他们一起在东京银座那家老字号银器店定制的对戒留下的。戒圈内侧刻着彼此的姓名缩写，当时说好杀青就摘下的。

　　田栩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轻笑一声。他转动戒指的动作很轻，银光在指间流转："一直戴着。"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挺傻的，是吧？"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刺进梓渝的心脏。他慌乱地后退一步，小腿肚撞上身后的消防栓。

　　田栩宁条件反射地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就像拍戏时那场雨夜戏，梓渝差点被湿滑的台阶绊倒时；像杀青宴后他在酒店走廊踉跄时；像无数次，只要梓渝有危险，田栩宁总会第一时间伸出的手。

　　"小心。"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梓渝的眼眶瞬间发热。他猛地直起身，动作太急导致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从衬衫领口滑出。水滴形的宝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与田栩宁腕间的铂金手镯相撞——

　　"滋——"

　　刺眼的蓝光在两人之间炸开。梓渝最后的意识，是田栩宁惊慌失措的呼喊，和猛然袭来的眩晕。

　　[...系统启动...]

　　[...灵魂匹配度检测...]

　　 [...匹配度99.9%...绑定成功...]

　　机械音由远及近，梓渝艰难地睁开眼。

　　纯白。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

　　【欢迎来到快穿系统，你们已被选中参与"十世情缘"任务。目标：在十个世界中找到彼此并相爱。成功则返回原世界并获得圆满结局，失败则永远滞留系统空间。】

"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梓渝强作镇定地笑着，却下意识往田栩宁身边靠了靠。

田栩宁眉头紧锁："你们想要什么？"

【不是我们想要什么，而是你们心底最真实的渴望。】系统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笑意，【第一个世界加载中......民国二十三年，上海。祝你们好运。】

白光再次笼罩，梓渝在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别怕。"田栩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