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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血字

老宅夜

老宅夜

第一章 吱呀作响的木门

我蜷缩在被子里,盯着天花板上摇曳的灯泡影子。这是爷爷留下的老宅,自从他三个月前在阁楼失足摔死,这里就再没住过人。今晚要不是暴雨冲垮了村口的桥,我本该在县城的旅馆里睡安稳觉。

窗外的雨砸在瓦片上,噼啪声里混着种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着积水在院子里走,脚步声很慢,一下,又一下,停在了堂屋门口。

我猛地坐起来,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临走前我明明锁了堂屋的木门,那把黄铜锁还是爷爷亲手打的,钥匙早就跟着他下葬了。可现在,门闩碰撞的轻响顺着门缝钻进来,“咔嗒,咔嗒”,像有人在里面摸索着开锁。

被子滑到腰间,我才发现自己在抖。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两点十七分,信号格是空的。三天前村委会的人说老宅这边信号塔坏了,要等下个月才修,当时我只当是句无关紧要的话。

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风裹着雨腥气灌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晃。我死死盯着卧室门口的布帘,那是奶奶在世时绣的牡丹,此刻在风里飘得像只张开的手。

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湿漉漉的,越来越近。

我摸到枕头下的柴刀,是白天劈柴时顺手带进来的。刀刃冰凉,抵着掌心的肉,却压不住心脏撞肋骨的声音。爷爷下葬那天,二伯偷偷跟我说,爷爷不是失足摔死的,他在阁楼发现了半截带血的指甲,还有墙上用红漆写的“债”字。

布帘被一只手掀开了。

我举着柴刀的手僵在半空。

门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头发白得像霜,背驼得快弯成了虾米。她手里攥着个竹篮,篮沿滴着水,里面是些发黑的菜叶子。

“后生,借个火。”她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木头,发不出清脆的响。

我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干得发疼。这是村西头的陈婆婆,去年冬天就听说冻死在桥洞下了,当时还是我爹帮着收的尸。

她的脚边积起一小滩水,可那双解放鞋却干爽得很,连泥点都没有。

“你爷爷生前总借我火柴。”陈婆婆往前挪了半步,竹篮晃了晃,滚出个东西——是颗发黄的牙齿,上面还沾着点红黑色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爷爷的遗容,他的嘴闭得死紧,入殓时三叔公想掰开看看,手指刚碰到下巴就被什么东西咬了,至今左手食指还缠着绷带。

煤油灯“噗”地灭了。

黑暗里,我听见竹篮落地的轻响,还有指甲刮过墙皮的声音。爷爷的阁楼就在卧室头顶,此刻楼上传来木板的呻吟,像是有人正踩着楼梯往下走,一步,又一步,木板被踩得陷下去,发出垂死的呜咽。

第二章 阁楼的血字

我是被冻醒的。

天蒙蒙亮时雨停了,晨曦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柴刀还攥在手里,虎口被硌得生疼,布帘好好地挂在门口,堂屋的木门也关得严实。

难道是做了噩梦?

我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缩了回来。青石板上有串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边,湿漉漉的,鞋印很小,像是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

陈婆婆的脚是裹过的。

我抄起柴刀冲出去,堂屋的木门果然是开着的,黄铜锁掉在地上,锁芯里卡着半片指甲,白森森的。院子里的积水洼里浮着片蓝布,是陈婆婆那件衫子上的布料。

阁楼的门虚掩着,露出条黑缝。

爷爷的尸体就是在阁楼发现的,头朝下摔在楼梯口,脖子拧成了个诡异的角度。当时警察来看过,说楼梯踏板朽坏了,属于意外。可现在我盯着那扇门,突然想起爷爷生前总说阁楼的楼梯是他二十年前新换的,用的是后山最硬的青冈木。

楼梯吱呀作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骨头渣上。阁楼里弥漫着股甜腥味,像夏天腐烂的桃子,墙角堆着爷爷的旧物,木箱上的铜锁全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墙上有字。

不是二伯说的红漆,是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债”字,笔画里嵌着暗红的渣,像干涸的血。字的下方还有串数字,1943.7.15,正是爷爷出生的日子。

我伸手摸那字的边缘,指尖沾到点粉末,凑到鼻尖一闻,胃里猛地翻腾起来——是骨灰的味道。

阁楼的横梁上挂着个木匣子,红布包着,绳结是活的。我踮起脚够下来,刚解开第一扣,就听见身后传来呼吸声。

很轻,像有人用手帕捂着嘴。

木匣子掉在地上,滚出些黄纸人,每个纸人的胸口都扎着根银针,脸上用朱砂点着眼睛。最底下压着张黑白照片,一群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站在老宅门口,前排正中的人眉眼和爷爷一模一样,他怀里抱着个婴儿,襁褓上绣着朵牡丹——和卧室门口的布帘上的牡丹,针脚都分毫不差。

“后生,那是1943年的夏天。”

陈婆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回头,看见她站在楼梯口,蓝布衫上的水迹干了,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像是被水泡发了的尸体。

她的手里拿着把剪刀,刀尖闪着寒光。

“你爷爷借了我的东西,到死都没还。”她的脸慢慢凑近,我才发现她没有眼睛,眼眶里是两个黑洞,淌着浑浊的液汁,“那孩子本该是我的,他凭什么抱走?”

照片从手里滑落,我看清了婴儿的手腕——戴着个银镯子,上面刻着个“陈”字。

第三章 井底的哭声

我滚下楼梯时,剪刀擦着耳朵飞过去,钉在门框上,颤巍巍的。陈婆婆的笑声像破风箱,追着我穿过堂屋,直到我摔进院子里的井台才停下。

井是老宅的眼睛,爷爷说过这话。现在我趴在井沿,看着水里自己惨白的脸,突然发现水面下还有张脸——个婴儿的脸,闭着眼睛,嘴角咧开,像是在笑。

井水猛地涨起来,漫过我的脚踝,冰得刺骨。

“1943年大旱,井里三个月没出水。”陈婆婆站在井台边,手里的剪刀不见了,换成了个摇铃,“你爷爷用我的孙子换了井水,他说陈家的种命贱,该当祭品。”

摇铃叮铃作响,井水开始冒泡,黑色的头发一缕缕浮上来,缠上我的脚踝。我想爬,却被什么东西往下拽,低头看见水里伸出无数只小手,指甲缝里全是泥。

“他们都在等你呢。”陈婆婆的黑洞眼眶对着我,“陈家的债,得陈家的人还。”

我这才想起爹说过的事,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子,是他当年从桥洞下捡的弃婴,襁褓里有张纸条,写着“陈”。

井水漫到胸口时,我摸到了井壁上的砖块,有块是松的。小时候爷爷总抱我来井台玩,说这是他藏糖的地方。我抠开砖块,里面果然有个油纸包,裹着半块玉佩,还有张泛黄的纸。

是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井里有东西,别信穿蓝布衫的,她指甲缝里有泥,那是我埋她时沾上的。”

水面上的婴儿脸突然睁开眼,眼珠是白的。

我攥着玉佩往上游,井水却变得像胶水,身后传来无数孩子的哭声,尖细得像猫爪子挠心。陈婆婆的蓝布衫飘在水里,像朵绽开的毒蘑菇,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祭品,你是祭品啊……”

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像块烙铁。陈婆婆的手松开了,她在水里挣扎,蓝布衫下浮出无数细洞,洞里爬出白色的虫子。我认出那是棺材里的蛆,去年帮爹给陈婆婆收尸时,她的尸体里就爬满了这东西。

当我终于从井里爬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井台上的水迹里,有串小小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老宅门口,然后消失了。阁楼的门紧闭着,门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

我不敢再留,顺着被冲垮的桥桩蹚过河。回头看时,老宅的烟囱里冒出了烟,堂屋门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朝我挥着手,她的手里,攥着个扎满银针的纸人,纸人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第四章 祠堂的牌位

回到县城时,我发了三天高烧。

梦里总看见那口井,井水是红的,陈婆婆的脸在水面上漂着,说还差一个祭品。我把老宅的事告诉爹,他听完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包烟,说我爷爷年轻时候确实和陈婆婆有过瓜葛,还说陈婆婆当年生了对双胞胎,一个生下来就死了,另一个满月时被人偷了。

“你爷爷不是摔死的。”爹把烟头摁灭在鞋底,“是被人勒死的,脖子上有印子,我偷偷掀开寿衣看见的。”

第七天头上,村里来人说要开祠堂,让我必须回去。村委会的王主任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祠堂里的牌位倒了一片,只有陈家的空位上,多了个没刻字的木牌。

我知道躲不过去。

老宅的门开着,像是在等我。院子里的井被填了,上面压着块青石板,石板缝里长出些黑色的草,叶片上全是锯齿。堂屋里摆着口棺材,黑得发亮,棺材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

“是给你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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