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毒影

缅北的雨林总裹着化不开的湿意，沈妙靠在望天树粗壮的树干后，靴底碾过腐烂的落叶，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她指尖勾着枚微型摄像头，镜头对准三十米外那片被砍出的空地——三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帆布包里的白色粉末倒在油布上，像摊没化的雪。

“顾渊，目标全到了，带头的是坤沙的老部下‘刀疤’。”她对着领口的对讲机低声说，目光扫过刀疤腰间的砍刀，刀鞘上嵌着块碎玉，是上次在清莱仓库漏网的货。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混着顾渊压低的嗓音：“别急，等他们验完货。顾明带的人已经把西边的退路封死，林晓在东边的河沟里架了网。”

沈妙点头，往树后缩了缩。雨林里的光线很暗，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树冠缝隙砸下来，照在油布上的粉末里，泛着细碎的光——那是仿造的“月蚀”，但比他们实验室的货多了层荧光剂，是老鬼特意加的标记，方便追踪流向。

刀疤忽然抬头，目光扫过沈妙藏身的方向，吓得她屏住呼吸。好在刀疤只是啐了口痰，拿起根针管抽了点粉末溶解，往旁边猴子的腿上扎去。那只猴子原本蹲在地上啃野果，几秒钟后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纯度够了。”刀疤咧嘴笑，露出颗金牙，“这批货能让我们在欧洲卖个好价钱，比跟着沈小姐你混强多了。”

沈妙的指尖顿了顿。刀疤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上个月他们端了刀疤在仰光的据点，这人就四处放话，要让她和顾渊付出代价。

“顾渊，他们要交易了。”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点冷意。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清晰的指令：“动手。”

话音刚落，东边突然传来枪响。刀疤的两个手下瞬间跳起来，摸向腰间的枪，却被从树上滑下来的顾明一脚踹中膝盖，枪掉在地上。顾明手里的钢管砸在那人后脑勺上，闷响过后，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刀疤反应最快，抓起地上的帆布包就往北边的密丛里跑。沈妙从树后冲出来，靴底蹬着树根借力，纵身跃到他面前，手里的短棍直戳他的胸口。刀疤被迫后退，腰间的砍刀“哐当”落地，他反手从怀里摸出枚手雷，拉环在指尖晃了晃。

“别过来！”刀疤嘶吼着，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树藤，“再过来我就炸了这片林子，大家同归于尽！”

沈妙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手雷上——那是老式的木柄手雷，引信至少要五秒才会炸。她余光瞥见顾渊从侧面绕过来，手里的枪已经上了膛，枪口对准刀疤的手腕。

“你以为你跑得掉？”沈妙冷笑，“北边的密丛里埋了地雷，是林晓早上刚布的，你再往前一步，就会变成雨林里的肥料。”

刀疤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显然不信，试探着往北边挪了一步，脚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地雷的绊线被扯动的声音。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顾渊扣动了扳机。子弹擦过刀疤的手腕，手雷掉在地上。顾明冲过来，一脚将手雷踢进旁边的水坑，水花溅起的瞬间，沉闷的爆炸声在雨林里回荡。

刀疤捂着流血的手腕，瘫坐在地上。沈妙走过去，用短棍挑起他掉在地上的帆布包，粉末洒出来，混着泥土变成灰色。“仿造‘月蚀’的时候，怎么不加点脑子？”她蹲下来，看着刀疤的眼睛，“你以为坤沙真的会帮你？他只是把你当弃子，想让我们和国际刑警斗得两败俱伤。”

刀疤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远处传来林晓的声音，她带着人从东边跑过来，手里攥着个卫星电话：“妙姐，渊哥，老鬼传消息说，坤沙的主力在西边的河谷里，准备接应刀疤，我们要不要追？”

顾渊摇头，走到沈妙身边，伸手把她脸上沾着的落叶拂掉：“不用追。老鬼已经把消息传给国际刑警了，让他们去收拾烂摊子。我们该回去了，实验室的新配方还等着我们签字。”

沈妙点头，站起身。顾明已经把刀疤捆了起来，用的是浸过胶乳的绳子，越挣扎越紧。林晓蹲在地上，检查着油布上的粉末，忽然笑了：“这些货里的荧光剂真管用，就算他们跑了，我们也能顺着标记找到他们的窝点。”

顾渊笑了笑，伸手揽住沈妙的腰，往雨林外走。阳光透过树冠，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妙回头看了眼被绑在树上的刀疤，他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眼神里满是不甘。

“你说，坤沙会不会就此收手？”沈妙忽然问。

顾渊摇头，指了指远处的河谷：“不会。这些人就像雨林里的毒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缠上来。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比他们更狠，更懂得怎么在这片林子里活下去。”

沈妙笑了，靠在他肩上。雨林里的风带着树叶的清香，吹散了刚才的硝烟味。她想起三年前在曼谷的公寓里，顾渊蹲在地上组装家具，额角的汗珠滴在地板上，说“沈妙，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

那时的他们还很弱小，却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现在的他们，已经能在这片充满危险的雨林里站稳脚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走出雨林的时候，夕阳正好落在远处的山头上，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林晓和顾明跟在他们身后，说说笑笑地讨论着晚上吃什么。沈妙看着身边的顾渊，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收拾不了的敌人。这片雨林，这片充满危险的土地，终将成为他们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