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的雨季总把橡胶林泡得发沉,顾渊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路往深处走时,胶鞋碾过腐叶的声响,在雨幕里显得格外闷。他左手攥着张皱巴巴的交易单,右手食指无意识摩挲着伯莱塔的枪柄——老鬼说,这批掺了“月蚀”残渣的橡胶,要连夜运去缅甸给坤沙的残余势力,接头人是个外号“黑胶”的本地贩子。
“顾哥,前面就是三号胶台了。”对讲机里传来顾明的声音,混着雨声发飘,“林晓带着人把东边的小路堵死了,就等他钻进来。”
顾渊嗯了一声,侧身躲到棵老胶树后。树身上的割胶口还在往外渗乳白色的胶乳,混着雨水往下淌,在树根处积成黏糊糊的水洼。他摸出红外夜视镜戴上,镜片里瞬间浮现出远处晃动的红点——三个扛着帆布包的人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往胶台走,走在最前面的人腰间别着把弯刀,刀鞘上沾着的胶乳在夜视镜里泛着冷光。
“黑胶的规矩是先验胶再给钱。”沈妙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穿着黑色冲锋衣,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沾了泥点的脸,手里拎着个铁皮桶,桶里装着检测剂,“等下你假装是送货的,我躲在胶台后面,只要他拿出样品,我就把检测剂泼过去——那玩意儿遇着‘月蚀’残渣会变紫。”
顾渊点头,把交易单塞进怀里,抄起地上的胶桶往胶台走。黑胶果然在胶台边停下,看见顾渊就咧嘴笑,露出两颗镶金的牙:“货呢?坤沙大哥等着要,别耽误事。”
顾渊把胶桶往地上一放,故意装作紧张的样子:“货在后面,得先看你的钱。”
黑胶不耐烦地踹了踹胶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扔过来:“这里面是定金,剩下的等货到了再给。”他说着就伸手去掀胶桶盖,手指刚碰到桶沿,就被沈妙从后面甩过来的检测剂泼了满脸。
紫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黑胶惨叫一声,伸手去摸腰间的弯刀。顾渊早有准备,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黑胶“扑通”跪倒在泥里,弯刀掉在地上。
“坤沙让你来送死,你还真敢来?”顾渊踩着他的后背,声音冷得像雨,“上个月在仰光烧了我们的货仓,这个月就敢掺‘月蚀’残渣卖橡胶?”
黑胶挣扎着抬头,紫色的检测剂糊了满脸,像个鬼:“你们是顾家的人?!”
“是送你下地狱的人。”沈妙走过来,用胶桶底拍了拍他的脸,“老鬼已经把你和坤沙的交易记录发给国际刑警了,你现在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这片橡胶林。”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枪声。顾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顾哥,黑胶的手下想跑,被我们拦住了!有两个往西边的胶林里钻了,要不要追?”
顾渊低头看了眼被踩在脚下的黑胶,他正拼命扭动着身体,想往旁边的胶乳桶里滚。沈妙早看出他的心思,一脚把胶乳桶踢翻,乳白色的胶乳泼了黑胶一身,瞬间把他黏在泥里动弹不得。
“不用追。”顾渊对着对讲机说,“西边的胶林里埋了绊索,他们跑不远。你让林晓盯着点,别让他们碰胶树上的标记——那些标记下面全是我们的人。”
挂了对讲机,顾渊弯腰捡起黑胶掉在地上的弯刀,刀鞘上的胶乳还没干,沾在手上黏糊糊的。他想起三年前在清莱的橡胶林里,也是这样的雨天,他和沈妙追着裴家的人跑,胶乳沾了满身,最后在一棵老胶树下把人堵住,那人手里的刀也是这样,沾着胶乳,却没来得及捅出去。
“想起来了?”沈妙看出他的心思,伸手把他手上的胶乳擦掉,“那时候我们还没现在的势力,只能靠自己拼命。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兄弟,有地盘,再也不用怕别人欺负我们。”
顾渊笑了,把弯刀扔给旁边赶过来的手下,弯腰把黑胶从泥里拎起来。黑胶浑身是胶乳,像个刚从胶桶里捞出来的粽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没了刚才的嚣张。
“把他绑去见老鬼。”顾渊对着手下说,“让老鬼好好问问他,坤沙的老巢到底在哪。”
手下应了声,拖着黑胶往橡胶林外走。沈妙走到顾渊身边,抬头看了眼天,雨小了点,远处的天边透出点微光。
“我们该回去了。”沈妙说,“实验室的新配方还等着我们签字,林晓说晚上要做你爱吃的酸笋鸡。”
顾渊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腰往回走。胶乳在脚下黏成丝,每走一步都要费点劲,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他想起刚才黑胶脸上的紫色检测剂,想起三年前在曼谷的公寓里,沈妙蹲在地上帮他擦枪,说“顾渊,以后我们一起打天下”。
现在,他们的天下,正在这片橡胶林里,在每一次并肩作战里,慢慢变大。
走到橡胶林边缘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顾明和林晓带着手下赶过来,手里拎着两个被绑住的人,正是刚才跑掉的黑胶手下。
“顾哥,妙姐,都搞定了!”顾明笑着说,脸上沾着胶乳和泥,像个花猫,“老鬼说,等我们回去,就把坤沙的最新消息发过来。”
沈妙点头,看向远处的橡胶林。太阳慢慢升起来,金色的光线穿过树叶,照在胶乳上,泛着温柔的光。她知道,这片橡胶林里藏着危险,藏着算计,却也藏着他们的希望,藏着他们一起打拼出来的未来。
“走,吃酸笋鸡去。”顾渊拉着她的手,脚步轻快起来。
雨彻底停了,空气里满是胶乳和青草的清香。远处传来村民割胶的声音,混着鸟鸣,像一首最踏实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