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港的集装箱吊臂在暴雨里划出冷硬的弧线,沈妙站在监控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铂金蛇身缠绕的钻石沾了点雨水,折射的光落在屏幕上,正好照在“月蚀”最终配方的电子签章处。
“最后一批货已经挂上起重机了。”顾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份烫金的分销协议,指尖按在“欧洲区总代”的条款上,“老鬼刚从阿姆斯特丹传消息,那边的渠道全通了,再也没人能仿造我们的配方。”
沈妙转过身,目光落在他左肩那道浅疤上。三年前在清莱仓库,裴家老三的刀就是砍在这里,血浸透了他的黑色衬衫,他却攥着沈妙的手腕往火场外冲,说“你不能有事”。那时他们还在金三角的泥沼里挣扎,现在终于把“月蚀”的版图铺到了欧亚大陆,却没人记得,最初研发这种合成毒品,只是为了活下去。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警报,红色的光点在东南亚地图上连成一片。沈妙快步走过去,手指在触摸屏上划开——是坤沙残余势力的最后据点,在湄公河沿岸的丛林里,卫星图像显示那里藏着足以炸毁半个港口的炸药。
“他们想鱼死网破。”顾渊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摸出腰间的伯莱塔检查弹匣,金属撞针的脆响在静悄悄的监控室里格外清晰,“顾明带着人已经往那边赶了,林晓在河口架了拦截网,就等他们钻进来。”
沈妙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件黑色冲锋衣套上。衣兜内侧的暗格里藏着枚微型摄像头,是顾渊特意给她装的,镜头对着胸口的位置,能拍下所有近距离接触的人——这是他们在刀尖上走了太多年,养成的本能。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顾渊皱眉:“太危险,你留在港口盯着货轮。”
“危险的地方,我们从来都一起去。”沈妙扯了扯他的袖口,露出他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当年在芭提雅红树林,为了护她挡下的子弹,“你忘了?三年前在清迈的山洞里,我们也是这样,背靠着背往外冲。”
顾渊沉默了几秒,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带上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银锁片,正是上次顾明送的“余烬”,“里面刻了卫星定位,万一出事,我能找到你。”
沈妙接过锁片塞进衣领,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他掌心的温度。两人快步走出监控室,暴雨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港口的货轮鸣着汽笛,灯光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他们刚到曼谷时,那个飘着雨的夜晚。
车子在泥泞的公路上疾驰,顾渊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沈妙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她想起三年前逃婚的那个清晨,顾渊开车在高速路口等她,车窗降下,他冲她笑:“沈妙,跟我走,以后没人能再管你。”那时她刚做完手术,肚子上的伤口还在疼,却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她知道,这个男人能给她的,不止是自由,还有同生共死的底气。
“前面就是河口了。”顾渊突然开口,车子猛地拐进一条小路,轮胎碾过石子路的声响混着远处的枪声传来。沈妙抓起副驾上的霰弹枪,子弹上膛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赢了,就能彻底把金三角的烂摊子甩在身后;输了,就会变成湄公河底的一具无名尸。
车子停在丛林边缘,顾明带着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脸上沾着泥,腰间的钢管还在滴着水:“妙姐,渊哥,里面的人把炸药绑在了树干上,只要我们靠近,就会引爆。”
沈妙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无人机,按下开关。小型无人机在雨里盘旋着飞进丛林,屏幕上很快传来实时画面——十几个穿迷彩服的人围着个铁箱子,为首的人脸上有道刀疤,正是坤沙的头号心腹“红蝎”。
“他们想炸掉我们的货轮。”沈妙的声音冷了下来,“货轮上装着运往欧洲的第一批‘月蚀’,要是被炸了,我们这三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顾渊接过她手里的控制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让无人机往铁箱子那边飞,我装了微型炸弹,能在炸药引爆前把它炸掉。”
无人机嗡嗡地飞向铁箱子,红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手就要按引爆器。就在这时,顾渊按下了炸弹开关,屏幕上闪过一团火光,铁箱子瞬间被炸得粉碎。
“动手!”顾渊大喊一声,率先冲进丛林。沈妙和顾明带着人紧随其后,枪声在雨幕里此起彼伏。红蝎的手下很快就被打散,只剩下他一个人,手里攥着把弯刀,疯了似的冲过来。
沈妙侧身躲开他的刀,反手用枪托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红蝎踉跄着倒在地上,沈妙踩着他的后背,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坤沙在哪?”
红蝎咧嘴笑,露出颗金牙:“你们赢不了的……金三角的毒,永远都清不干净……”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货轮的方向。沈妙心里一紧,回头看向港口的方向,只见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不好,货轮被炸了!”顾明大喊着,拿出对讲机呼叫港口的人,却只传来电流声。
顾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把揪起红蝎的衣领:“你还在货轮上装了炸药?!”
红蝎得意地笑:“不止货轮……你们的实验室,你们的公寓,我都装了炸药……今天,我们一起下地狱!”
沈妙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想起实验室里的新配方,想起公寓里顾渊给她买的那些海蛇标本,想起他们说好要去仰光看大金塔,去普吉岛晒太阳……这些美好的约定,难道就要这样化为泡影吗?
“不可能。”沈妙突然开口,“林晓在公寓里装了防爆系统,实验室的炸药也被老鬼拆了,你以为我们会没准备吗?”
红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沈妙:“你……你们早就知道?”
“从你潜入曼谷的那天起,我们就知道了。”顾渊松开他,语气里带着不屑,“你以为你能骗过我们?老鬼早就把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林晓的声音:“渊哥,妙姐,货轮没事!刚才的巨响是我们故意放的烟雾弹,就是为了引红蝎上钩!老鬼已经把他的手下全抓了,坤沙也被国际刑警堵在了缅甸边境!”
沈妙和顾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了口气的笑容。红蝎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顾明走过来,把红蝎绑了起来:“渊哥,妙姐,我们该回去了。老鬼说,欧洲那边的客户还在等着我们签合同呢。”
沈妙点头,跟着顾渊往丛林外走。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湄公河上,泛着金波。远处的货轮鸣着汽笛,缓缓驶向大海,像一艘承载着他们所有希望的船。
车子开回港口时,老鬼已经在监控室门口等着了。他手里拿着份文件,脸上带着笑容:“老板,老板娘,坤沙被抓了,金三角的残余势力也全被清干净了。这是欧洲那边的合同,签了字,我们就是真正的‘月蚀’之王了。”
沈妙接过合同,看着上面的条款,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京城的婚礼。那天她穿着龙凤褂,坐在婚床上,手里攥着把剪刀,说“裴衍祯,我不会嫁给你”。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活在黑暗里,却没想到,会遇到顾渊,会和他一起,在这片充满危险的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顾渊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终于可以退休了。”沈妙笑着说,“去仰光看大金塔,去普吉岛晒太阳,什么都不管。”
顾渊点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等签完合同,我们就去。”
两人走进监控室,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落下的瞬间,沈妙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在仰光的大金塔下,他们并肩站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在普吉岛的海滩上,他们躺在躺椅上,看着海浪拍打着沙滩,悠闲而惬意。
监控屏幕上,货轮已经驶出了曼谷港,朝着欧洲的方向驶去。沈妙知道,这不仅是一艘货轮,更是他们梦想的起航。金三角的黑暗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未来的路,他们会一起走下去,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湄南河的水滔滔流向远方,载着他们的故事,也载着他们的希望。沈妙和顾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阳光,相视而笑。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