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临雪大学刚毕业就和男友陆煤结了婚。
很快,他们有了儿子,叫陆栖羽。
陆栖羽五岁那年,陆煤因为工作,坐私人飞机去了国外,留下亚临雪一个人带孩子。
亚临雪怀疑丈夫在外面有人,心里那点恨,全撒在了儿子身上。陆栖羽成了她报复的工具。
陆栖羽就在她弄出来的这种环境里长大。
七岁
“这都不知道?真够笨的!”亚临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陆栖羽心里咯噔一下。
他小心地凑近,伸长脖子,想看清她手机屏幕上那对纠缠的男女。
可他看了半天,还是不懂,只能慢慢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我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亚临雪一把抽回手机,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装得可真像,跟你爸一个德行!”说完,转身就冲进了房间。
“砰——!”
摔门声震得地板都晃。陆栖羽僵在原地,脸上全是茫然:“……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没声了。
十年后,星期五,天色阴沉
陆栖羽背着沉甸甸的黑书包,手里死死攥着一张快被捏烂的数学试卷,纸角都嵌进了手心。
一路走,冷风刮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
到家时,寒气好像钻进了骨头缝里。
“141分?剩下的9分被你吃了?跟你爸一样,没用的东西!”亚临雪的声音又冷又尖。
陆栖羽像被钉住了,一声不吭。头垂得低低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一点。
亚临雪“啧”了一声,满是厌烦。她转身回屋,拖出一个重重的黑箱子。
箱子上,“陆栖羽”三个字刻得又深又冷。
陆栖羽一看到那箱子,身体猛地一抖。
大颗的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板上,洇湿一小片。
“你该知道的。”亚临雪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示意他跟上,走向地下室的门。
陆栖羽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一下,才发出又细又抖的声音:“嗯…是惩罚……” 说完,他像个木偶,脚步沉重地跟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冰窟边上。
……
地下室的灯,忽明忽暗。
陆栖羽瘫在地上,瞳孔瞪得极大,身体像碎了的瓷器,连呼吸都扯着疼。
他的手指,微弱地动了一下。
亚临雪面无表情,把手里那根细长、闪着冷光的金属嚣,慢慢从他身下抽了出来。
铁链冰冷的碰撞声,混着亚临雪脸上那抹清晰又满足的笑,让疼得快要裂开的陆栖羽,心里竟无声地松了半口气。
终于……结束了……好疼……好恶心……这念头模模糊糊地滑过。
亚临雪瞟了一眼地上浑身狼藉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录像,嘴角冷冷一勾,转身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栖羽像只被彻底丢掉的小狗,身体抖得厉害,本能地蜷成一团。
可他的视线,却死死追着亚临雪的背影——那个刚对他施完刑的母亲,顶着刺眼的暗红色头发,穿着血红的紧身包臀裙,踩着细高跟,扭着腰,一步步走向地下室出口。
他记得,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不是这样的。
当那刺眼的红色彻底消失在关上的门后,陆栖羽眼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灭了。
他极其缓慢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嗯…都怪父亲……母亲才变成这样的…
这是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清楚的念头。
楼上。
亚临雪仔细地冲洗着那根6mm宽的金属嚣,水流冲掉上面的痕迹。
她动作很熟,脸上没什么表情。
洗完了,她用软布把它擦得锃亮,然后,稳稳放回那个刻着“陆栖羽”名字的黑箱子里。
“咔哒——”
锁扣清脆地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
陆栖羽睁开眼,四周一片浓稠的黑暗,死寂。
他艰难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
像每次受罚后一样,他轻手轻脚穿过空荡的大厅,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镜中的少年眼神空洞,漆黑的眼珠里没一点光。
他木然地拿起牙膏牙刷,挤上牙膏,接了杯水,开始刷牙。
他不停地刷,用力地刷。
牙齿和刷毛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很刺耳。他时不时停下,弓着腰干呕,想把那深入骨髓的恶心感吐出来。
刷,接着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嘴里那令他作呕的东西弄干净。
杯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清水好像永远洗不干净。
终于,第二十次漱完口,他停下了。
他对着镜子张开嘴,仔细看。
嗯……牙齿看上去是干净的。
可那股恶心劲儿,还在。
他觉得里面还是脏,特别脏。
下一步。
他拿起花洒,打开水。温热的水流下来,他小心地侧身,避开腹间。
可总有几滴水珠不听话地溅上去。
“嘶——” 一阵尖锐的疼让他猛地抽了口气。
洗澡的过程很艰难,每个动作都扯着疼。但他忍着,像完成一个必须的任务。
终于,草草洗完了。
陆栖羽用毛巾擦干身体,光着走回自己房间。
之前穿去学校的那身校服,正烂糟糟地躺在地下室,撕破的地方很明显。
他朝那边瞥了一眼,叹了口气。
倒不是心疼衣服,家里有钱,再去学校买一套就是。
只是这“收拾残局”的步骤,他太熟了。
他拉开衣柜。里面有两套一模一样的睡衣裤,一大一小,小的那套早穿不下了。
他拿出一套大的,洗得发软的蓝色睡衣裤。
睡衣和睡裤上印着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绿色小恐龙。
指尖碰到那棉布时,一段温热的记忆猛地撞进来:
商场里人很多。小小的陆栖羽,左手紧紧牵着妈妈,右手牢牢拉着爸爸,蹦蹦跳跳,直奔睡衣区。
他一眼就看中了那排印着绿色恐龙的蓝睡衣,小手指着:“爸爸妈妈,我想要这个!” 他还特意要了两件,“一件小的现在穿,一件大的留给以后长大的我穿!”
亚临雪那时笑得眼睛弯弯,声音宠得不行:“当然行啦,栖羽想要就买!”
爸爸已经转身去付钱了。
记忆里的妈妈,顶着一头柔顺的黑短发,看他的眼神,暖得能化开。
那时的好,是真的好。
只是……
手指在睡衣的恐龙上无意识地蹭了一下,冰凉的布料一下子把陆栖羽拉回冰冷的现实。
现在的妈妈……回不去了。
他赶紧甩开念头,慢吞吞地穿上睡衣裤。
刚拉开门,准备去地下室收拾那堆破校服——
“咔哒!”
门口突然传来清晰的钥匙开锁声!
家门被猛地推开,三个穿藏青警服的人快步进来。
陆栖羽完全没防备,目光一下子撞上了领头那个警察脸上醒目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