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

采儿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霞光——那是创世神格散逸的辉光，温柔地笼罩着大地，驱散了最后一丝魔气的阴霾。她挣扎着坐起身，心口的悸动让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那道金白相间的身影悬浮在半空。

“皓晨！”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龙皓晨闻声低头，缓缓降落至她面前。金白的发丝垂落在肩头，眉心的神印流转着微光，他微微俯身，伸出手想要扶她，动作一如往昔般温柔。

采儿却在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猛地顿住了。

那指尖的温度是暖的，动作是轻柔的，可她却从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眸子里，读不到一丝熟悉的情绪。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没有担忧后怕的余悸，甚至没有了往日看她时，那藏不住的、如同阳光般的暖意。

“你……”采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试探着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皓晨，你没事吧？”

龙皓晨没有回避，任由她的指尖落在自己脸上，只是平静地回答：“我很好，采儿。”他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语气平稳得像是在念一个刻在神念里的符号，“天谴找到了重塑神格的方法，我不会再消散了。”

“神格？”采儿茫然地重复，她不懂这些复杂的词汇，只知道眼前的人明明是龙皓晨，却又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想起分别时他塞给自己的守护符，想起他转身走向魔神皇时决绝的背影，眼眶一热，便想扑进他怀里。

可龙皓晨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距离感。“这里刚经历过魔气侵袭，你需要静养。”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擦伤，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神力便包裹住她，修复着她的伤口，“我已稳固了这片空间的法则，不会再有危险。”

采儿的动作僵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看着他对天谴点了点头示意，看着他目光扫过周围的狼藉时，眼中只有对“秩序”的考量，没有半分对过往的留恋。

“你……不记得了吗？”她终于忍不住问，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说过要一起回家的，你说过会回来找我的……”

龙皓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检索神念中的记忆。“我记得。”他点头，语气依旧平静，“那些承诺，那些经历，都在我的神念里。”他甚至能清晰地复述出他们初遇时的场景，能说出她最喜欢的花是什么颜色，可那份复述里，没有半分情感的起伏，就像在讲述一本读过的书。

采儿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不怕他消散，不怕他身陷险境，却怕他变成现在这样——记得一切，却再无波澜。

天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到龙皓晨抬手，用神力拭去采儿的眼泪，动作依旧温柔，眼神却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失去共感”，不是忘记，而是将所有的爱与痛，都变成了可以理性分析的“数据”。

“我该走了。”龙皓晨收回手，看向天谴，“创世神格需要回归本源星海，稳固诸天法则。”

天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龙皓晨最后看了采儿一眼，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她已无虞，然后转身，化作一道金白色的流光，冲向天际，消失在云海深处。

采儿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会永远存在于这片天地间，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他了。

天谴走到她身边，沉默地递过一块手帕。风吹过焦土，卷起几片零落的花瓣——那是采儿最喜欢的花，或许是刚才龙皓晨修复大地时，无意间催生的。

“他会……变回来吗？”采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天谴望着星海的方向，玄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只要龙皓晨还存在于这片天地间，只要那些记忆还封存在他的神念里，就总有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