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的风雪

“龙皓晨所扮演的是一个受害者，是因为他自己的善良，将自己推向了毁灭的深渊。奥斯丁所扮演的是加害者，他以狭隘的爱去封闭思想，不值得同情。”

银幕暗下，旁白的声音消散在影院里，头顶的灯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满场的座椅。短暂的寂静后，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起身议论着剧情，有人拿出手机分享感受，喧闹声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龙皓晨和奥斯丁混在散场的人群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走着——龙皓晨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奥斯丁则是一身黑色大衣，两人的衣角在拥挤的人潮中偶尔擦过，却都没说话。

走出影院大门，凛冽的寒风瞬间裹了上来，带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外面早已是白雪皑皑的世界，路灯的光晕里，雪花还在慢悠悠地飘落，地上积的雪没过了脚踝，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人群很快朝着不同方向散开，原本热闹的街道渐渐空旷下来，只剩下寒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雪沫子。

龙皓晨把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又紧了紧，将半张脸埋在柔软的织物里，呼出的浊气遇冷化作一团白雾，很快又消散在风里。“你这什么特殊的爱好？”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奥斯丁，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吐槽，“把咱们过去的事改成这种剧本，很值得你骄傲吗？”

他顿了顿，眼神里添了丝故意的调侃：“按剧情里写的，我真死了你就高兴了？”

奥斯丁没接话，只是半勾着唇角看他，眼底藏着点笑意，像淬了雪光的星子。不等龙皓晨再说什么，他突然伸手，指尖飞快地勾住围巾的一角，轻轻一扯，便顺走了那条还带着龙皓晨体温的围巾。

“喂，你还给我！”龙皓晨的手扑了个空，看着奥斯丁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一绕，灰色的织物裹着对方黑色大衣的领口，竟莫名透出点反差的利落。他眼底闪过丝促狭，弯腰抓起一把蓬松的新雪，指尖捏实了些——雪粒冰凉的触感从指缝漏出来，他瞄准奥斯丁转身的瞬间，手腕一扬，雪球“啪”地砸在对方后颈。

雪沫子簌簌落在黑色的衣领里，奥斯丁猛地回头，睫毛上还沾着片碎雪，原本带笑的眼神多了点“反击”的锐利。“偷袭？”他低笑一声，也弯腰掬起雪，掌心的雪被他揉得更紧实，抛出去时带着点力道，却故意偏了几分，擦着龙皓晨的耳边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雪雾。

“没劲。”龙皓晨挑眉，干脆往前跑了两步，踩得积雪“咯吱”作响，转身时还故意朝奥斯丁扬了扬下巴，“有本事别让我抓到。”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往街角跑，羽绒服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在雪地里划出道轻快的白影。

奥斯丁紧随其后，黑色的身影在白雪中格外显眼。他没真的追得太紧，只是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听着前面人的笑声混在风里传过来——那笑声比影院里的剧情要鲜活得多，没有沉重的“受害者”或“加害者”，只有被雪冻得微微发颤，却格外清亮的调子。

跑过一盏路灯时，龙皓晨脚下忽然一滑，身体下意识往旁边倒去。奥斯丁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羽绒服袖口传过去。两人都顿了顿，龙皓晨抬头时，正好看见奥斯丁颈间那条灰色围巾——围巾的一端还沾着自己刚才没拍掉的雪，此刻正随着对方的呼吸轻轻晃动。

“还我。”龙皓晨伸手去扯，奥斯丁却没松，反而顺势把人往身边带了带，让他避开了身后吹过来的寒风。“冷吗？”他低头问，指尖碰了碰龙皓晨冻得发红的耳垂，随即把围巾解下来，重新绕回对方脖子上，还细心地把两端在胸前打了个松垮的结。

风还在“呼呼”地刮，雪粒子落在围巾上，很快就被体温焐化了。龙皓晨没再闹，只是看着奥斯丁指尖沾着的雪，忽然伸手弹了弹他的手背：“刚才那下，算你赢了。”

奥斯丁看着他围巾里露出来的半张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点，伸手拍掉他肩上的积雪：“本来就是我让着你。”

街角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厚厚的积雪上，偶尔被风吹来的雪粒盖过一点，又很快在新的脚步声里，显露出更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