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春日的午后,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慵懒地流淌在圣马可广场旁希哈姆家族别邸的露台上。空气里浮动着海风、咖啡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混合着昂贵药材的微苦气息。
温莎·D·希哈姆斜倚在铺着厚厚鹅绒软垫的藤编躺椅里。
浅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如同最上等的东方瓷器,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阳光似乎也无法温暖他,反而将他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映照得更加清晰。
温莎裹着一条薄如蝉翼的银灰色开司米披肩,修长却略显嶙峋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分明。
一阵微风拂过,他下意识地掩唇,发出一阵压抑的、带着胸腔共鸣的轻咳,肩头随之微微颤抖,像被风吹皱的蝶翼。
灰蓝色的眼眸抬起,望向露台入口处那抹颀长的身影时,眼底深处惯常的冰冷算计被一层薄薄的、近乎真实的倦怠覆盖,如同蒙上雾气的湖泊。
亚瑟·冯·蒙哥马利走了进来。
他今日未着惯常的正装,仅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亚麻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几缕碎发垂落额角,柔和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那双闻名遐迩的、如同海洋一般澄澈的蓝瞳,此刻只余下温润的、仿佛被春日暖阳晒透的海水般的宁静与包容。
他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碗,碗口氤氲着温热的雾气。
“又在风口里坐着,温莎?”
亚瑟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赞同的无奈,如同海潮轻抚岸边的礁石,温和却不容置疑。
他自然地走到温莎身边,高大的身影投下恰到好处的阴影,挡去了些许过于明媚的光线。
露台上浓郁的咖啡香瞬间被一股清冽、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海风气息所覆盖——那是独属于亚瑟的、源自深海的温润。
温莎灰蓝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
又是这种气息……强大、神秘,带着近乎永恒的生命力,如同最诱人的毒药,日日撩拨着他这具被肺痨掏空的躯壳里那颗不甘沉寂的心。
他渴望那力量,如同沙漠渴求甘霖。但此刻,在这温暖的午后,在这双温润如海的眼眸注视下,那份“渴求”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更陌生的、酥麻的痒意所取代。
“日光浴,蒙哥马利阁下,”温莎的声音带着病中特有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维持的疏离,“医生建议的,说是……补钙。”
他微微别过脸,避开对方过于专注的视线,目光落在远处潟湖上点点帆影,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亚瑟没有戳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医生分明嘱咐过避免受凉)。
他微微俯身,将手中的骨瓷碗递到温莎面前。
碗中是熬煮得恰到好处的燕窝羹,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那至少,也请公爵阁下在‘日光浴’后,补充点实际的能量。”他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投入深海的阳光,在温润的蓝瞳中碎成点点金芒,温柔得近乎……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