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亚瑟在做什么?
他只是像一个最高级的止痛药供应商。
用歌声缓解痛苦,用昂贵的补品吊着温莎的命,却任由那该死的肺病在温莎的身体里继续蚕食、腐烂。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猛地窜上唐晓翼的心头。
他“砰”地一声推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暖阁里的两人。
“多么温馨感人的场面啊!”
唐晓翼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瞬间劈开了室内那层虚假的宁静,“我们的大西洋情圣,又在用你那价值连城的‘安慰剂’投喂你心爱的小病猫了?”
亚瑟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从容地将最后一点参汤喂入温莎口中,才缓缓直起身,将空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他转过身,浅海般的蓝眸平静无波地迎向唐晓翼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仿佛对方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穿堂风。
“晓翼。”
亚瑟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的登场总是如此……充满戏剧性。”
温莎被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唐晓翼尖锐的话语惊得一阵急咳,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愕和一丝被戳破隐秘的狼狈:“唐……咳咳……晓翼!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唐晓翼大步走进来,布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些许声响。
他停在亚瑟面前,毫不畏惧地逼视着船王,眼眸锐利如鹰隼,“亚瑟!收起你那套‘潮汐奇迹’的鬼话。糊弄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病得只剩半口气的小傻瓜可以,但别想骗我。”
他猛地抬手,指向温莎膝头毯子上尚未完全清洗干净的、隐隐透出的暗红色血渍,又指向那只空了的骨瓷杯,声音拔高,每一个字都像子弹般射出:
“你明明能彻底治好他!你体内流淌的血脉,你继承自深海的那些非人的力量……那根本不是‘奇迹’,那是你与生俱来的权柄。”
唐雪曾对唐晓翼说的故事此刻被少年悉数吐出,“你能让他的肺叶重新变得鲜活,能让他苍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恢复健康的血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你该死的歌声当止痛药,用这些天价的破烂玩意儿给他续命,看着他一天天在你面前腐烂。”
“你他妈到底在等什么?”少年愤怒地质问,“等他彻底烂成一堆骨头,好让你上演一出刻骨铭心的‘人鬼情未了’吗?!”
咆哮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暖阁里炸开。
每一句质问都像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温莎的心上。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灰蓝色的眼睛,看看暴怒的唐晓翼,又猛地转向亚瑟,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可怕的猜想而剧烈颤抖起来:
“亚瑟……他……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你能……治好我?” 声音破碎而颤抖,带着溺水般的窒息感。
他多么希望得到船王的解释,哪怕是一句谎言。
亚瑟脸上的温柔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卷起了汹涌的暗流,那是一种被触碰到核心秘密的冰冷与愠怒,如同风暴前夕死寂的海面下涌动的暗潮。
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让暖阁里温暖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