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浅蓝色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看着那柄递到面前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又缓缓抬起眼,看向亚瑟那双翻涌着复杂情感的深海之瞳。一个破碎的、近乎虚无的微笑,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漾开的最后一丝涟漪,浮现在他苍白的唇边。
“你早就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穿透了海浪的低鸣,“……我会走到这一步,对不对?就像你知道每一个渴求永恒的灵魂,最终都会选择这条……染血的归途。”
他伸出手,没有一丝犹豫,冰冷的手指异常稳定地握住了那柄匕首冰凉的刀柄。
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坚硬与深海兽骨的微温。
“你一直在等我……亲手为你加冕,成为我的深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莎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挣扎与痛苦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献祭般的决绝。
他握着匕首的手猛地向前一送!
锋利的刃尖,带着温莎倾注的所有绝望、背叛的痛楚以及对永恒诅咒的终极反抗,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那件华贵的墨黑色礼服,深深没入了亚瑟的左胸。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从亚瑟喉间溢出。
他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击中。
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缓缓放大,里面翻涌的痛苦如同深海的风暴,却又在最深处,奇异地沉淀出一种近乎解脱的、扭曲的满足。
他低头,看着胸前那柄只剩下华丽刀柄露在外面的匕首,看着温莎那只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
温热的、带着奇异冰凉甜腥气息的血液,如同盛开的罂粟,迅速在墨黑的礼服上洇开一片粘稠的暗色。
亚瑟没有倒下。
他反而向前一步,任由那匕首更深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剧痛与无边爱怜的力道,将眼前亲手将利刃送入自己心脏的苍白青年,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温莎彻底揉碎,融入自己正在流逝的生命里。
他将染血的、冰凉的唇,贴在温莎的耳边,声音因为剧痛而变得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深海回响般的温柔笑意:
“是的……我亲爱的……我的公爵……我的……深渊……”
他每说一个词,温热的鲜血就顺着唇角涌出更多,滴落在温莎墨黑的礼服肩头,如同最凄艳的装饰,“……我等的……就是你亲手……把我变成……你……永恒的诅咒,你的……深渊……”
他艰难地喘息着,身体因失血而开始微微摇晃,却依旧死死地抱着温莎,如同濒死的海妖拥抱着他唯一的、致命的珍宝,“现在……你永远摆脱不了我了,温莎……”
温莎被亚瑟紧紧箍在染血的怀抱里,脸被迫贴在对方冰冷的下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亚瑟胸膛的每一次剧烈起伏,那每一次起伏都让没入他身体的匕首搅动着致命的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
那温热的、带着亚瑟独特冰冷甜腥气息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肩颈,顺着礼服向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