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洞口的藤蔓上噼啪作响,倒像是在为那只突然冲出来的怪物伴奏。林羽下意识后退半步,手电筒的光束在怪物布满鳞片的皮肤上晃过,照见它脖颈处几颗不断蠕动的肉瘤——那形状让他猛地想起穿越时见过的“血尸”,但这东西的凶戾之气更甚,涎水从泛黄的獠牙滴落,砸在地面的腐叶上,竟蚀出几缕细小的白烟。
“是螭蛊变种!”陈风突然低喝一声,反手从背包侧面抽出一柄三寸短刀,刀身泛着冷冽的银光,“护住喉咙,这东西专咬颈动脉!”
话音未落,怪物已经带着一股腥风扑到近前。林羽脑子里瞬间闪过《盗墓笔记》里的种种凶险,可此刻身边没有张起灵的黑金古刀,也没有王胖子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只有他和吴邪两个半吊子,以及身手不明的陈风。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时,吴邪突然将手中的工兵铲横挥出去,铲刃擦着怪物的鳞片划过,带起一串火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往左边躲!”吴邪吼着拽了林羽一把,自己却被怪物粗壮的尾巴扫中肩头,闷哼一声撞在身后的石壁上,额角磕出一道血痕。
林羽被拽得一个趔趄,余光瞥见吴邪撞墙的瞬间,立刻摸出背包侧袋里的硫磺粉——这是他出发前特意查了资料准备的,据说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他猛地扬手撒过去,硫磺粉在空中划出一道黄雾,果然见那怪物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般缩了缩脖子,动作明显迟滞了半秒。
“就是现在!”陈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矮身冲到怪物侧面,短刀直刺它突出的左眼。黑褐色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陈风半边脸颊,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疯狂地扭动起来,尾巴胡乱抽打着周围的树木,枯枝断叶落得满地都是。
“进甬道!”陈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拽起还没缓过神的林羽往洞口内侧跑。吴邪也捂着肩膀跟上来,三人连滚带爬冲进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刚跑出去几步,吴邪突然想起什么,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个炸药包——这是他从吴山居带出来的“老伙计”,本想备着应急,没想到刚进秦岭就派上了用场。他咬断引线,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眼燃烧的导火索,猛地将炸药包扔向洞口。
轰然巨响中,碎石和泥土从头顶落下,封住了大半入口。怪物的嘶吼被挡在外面,却像闷雷般在甬道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三人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气,好半天才压下胸腔里的窒息感。
“你怎么样?”林羽扶住捂着肩膀的吴邪,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看,发现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浸透,暗褐色的血迹在布料上晕开,看着触目惊心。
“没事,皮外伤。”吴邪喘着气摆手,试图活动一下肩膀,却疼得龇牙咧嘴,“这怪物邪门得很,鳞片比我之前见过的尸蹩硬多了。”他的目光落在林羽沾了硫磺粉的手上,忽然笑了笑,“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比看起来能打,还知道备这东西。”
“书没白看。”林羽苦笑一声,刚想说自己是从《盗墓笔记》里学的,却被陈风的一声低呼打断。
“你们看这个。”
陈风的手电筒光束正照在甬道两侧的石壁上。不知何时,那些嵌在石缝里的磷石竟亮起了幽幽绿光,像是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磷石排列的形状,竟与林羽胸口那枚青铜符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交错的线条构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圆环,环环相扣,在绿光中仿佛活了过来。
林羽下意识摸出符牌,冰凉的金属表面此刻竟开始发烫,像是揣了块烙铁。符牌上的纹路随着温度升高逐渐变得清晰,与石壁上的磷光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每一道线条都在同步闪烁,仿佛两者之间有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是坐标。”陈风凑近石壁,指尖轻轻划过磷石间的凹槽,“有人在这里布了阵,用磷石的衰变周期标记方位。你看这些线条的角度,指向的应该是甬道深处的某个地方。”
吴邪忍着疼凑过去看了看,突然指向甬道深处:“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光束尽头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串清晰的脚印。脚印尺寸很小,鞋跟处有细微的花纹,像是女人穿的登山靴留下的。更奇怪的是,脚印边缘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花瓣——那花瓣呈暗紫色,形状像缩小的莲花,林羽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蛇沼鬼城里特有的“西王母瓣”,据说只生长在靠近西王母宫的湿地里,怎么会出现在秦岭的古墓甬道里?
“不对劲。”林羽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他记得吴邪爷爷的笔记本里明明写着,秦岭神树这一段的线索里,从未提到过有女人的踪迹,“笔记里没提过这里有其他人,这脚印是谁留下的?”
话音刚落,林羽胸口的符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石壁上的磷光瞬间熄灭,整个甬道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从深处传来,叮铃、叮铃……清脆得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是尸蹩铃铛!”吴邪的声音瞬间绷紧,他曾在西沙海底墓听过这声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快跑!这东西召尸蹩的速度比血腥味还快!”
三人不敢怠慢,立刻打开手电筒往甬道深处狂奔。林羽跑在中间,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的铃铛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无数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正在追赶。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往前冲,手电筒的光束在晃动中扫过两侧的石壁,偶尔能看到上面刻着的模糊壁画——画中是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正抬着棺材往地下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跑了约莫十几分钟,甬道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石室。林羽跑得太急,差点撞上前面的吴邪。他刚想停下来喘口气,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冰凉滑腻的触感顺着裤脚往上爬。
“他娘的!”林羽猛地低头,手电筒光束照出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竟是一缕缕黑色的发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像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脚踝,发梢还在微微蠕动。他下意识抬脚去跺,发丝却像橡皮筋般越收越紧,勒得脚踝生疼。
“林羽!”前面的吴邪回头发现了他的异样,刚想转身过来帮忙,就见林羽胸口的青铜符牌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灼热的气浪瞬间扩散开来。那些缠绕在脚踝上的发丝像是被烈火灼烧,瞬间蜷曲成灰,散落在地上。
林羽趁机挣脱,踉跄着跑到吴邪身边,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他低头看着手中发烫的符牌,红光正缓缓褪去,重新变回冰凉的金属质感。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枚祖传的青铜符牌,作用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绝不仅仅是“钥匙”那么简单。
“这符牌……”吴邪也注意到了刚才的异象,眼神里满是惊讶,“它能克制这些邪物?”
陈风皱着眉没说话,只是用手电筒照向石室深处。这里比刚才的甬道宽敞许多,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头,像是某种架子的残骸。石室尽头有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两个模糊的篆字,依稀能辨认出是“献祭”二字。
“铃铛声停了。”陈风突然开口,打破了石室里的寂静。
林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追着他们的铃铛声和沙沙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比刚才的追逐更让人不安。
“不对劲。”吴邪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尸蹩不会无缘无故停下,除非……”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轻微的“咔嚓”声打断。声音来自石室尽头的石门,像是有人在里面推动机关。三人立刻屏住呼吸,手电筒的光束齐刷刷地照向石门。
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条更窄的通道。通道里漆黑一片,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嘴。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从通道里飘出来,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闻起来竟有点像吴山居后院种的栀子花,但又多了点说不出的诡异。
“这味道……”林羽皱起眉,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陈风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巧的防毒面具戴上,又递给吴邪和林羽各一个:“小心点,可能是迷香。秦岭这边的古墓里,常有种叫‘尸香魔芋’的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
林羽戴上防毒面具,呼吸瞬间变得顺畅起来,那股甜腻的香味被隔绝在外。他跟着陈风和吴邪走进通道,发现这里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些古篆,他勉强能认出几个,拼凑起来大概是“长生”“献祭”“血祭”之类的词。
“看来这里真的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吴邪边走边观察着石壁上的文字,“他们一直在研究长生之术,说不定就是用活人献祭来做实验。”
通道不长,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三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通道尽头竟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刚才那股甜腻的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大厅的墙壁上挂满了壁画,比刚才甬道里的更清晰。画中详细描绘了献祭的过程:一群穿着黑袍的人将活人绑在石台上,用匕首割开他们的喉咙,让血流进青铜鼎里。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仔细看去,竟像是无数条细小的蛇。
“这鼎有问题。”陈风走到石台边,用短刀轻轻敲了敲青铜鼎的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是空的,但底部有凹槽,应该是用来引流的。”
林羽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壁画的最后一幅,画中是一个穿着龙袍的人站在青铜鼎前,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而他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白骨。这幅画让林羽想起了《盗墓笔记》里提到的“长生骗局”,难道这个神秘组织,真的相信用这种方式能获得长生?
就在这时,吴邪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大厅角落的一个木箱说道:“你们看那个。”
那是一个半开的木箱,里面似乎放着些衣物。林羽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几件女性的登山装备,还有一个小巧的背包。他打开背包,里面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支录音笔。
笔记本里的字迹娟秀,记录着一些关于古墓的观察笔记,其中几页提到了“西王母瓣”和“蛇沼遗迹”,看来脚印的主人确实去过蛇沼。最后一页的字迹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中写下的:“他们来了,符牌的秘密不能被抢走,必须藏起来……”
“符牌?”林羽心中一动,难道这个人也在找青铜符牌?
他拿起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一阵电流声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慌乱:“……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青铜符牌了,那不是钥匙,是‘容器’……秦岭的献祭阵是启动它的开关……如果被他们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林羽、陈风、吴邪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容器”?启动开关?这些词让林羽胸口的符牌又开始隐隐发烫,仿佛在印证录音里的话。
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阴冷的声音:“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站在通道口,脸上都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制式统一的短刀。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面具上刻着复杂的花纹,眼神透过面具的缝隙射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把符牌交出来,”为首的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有些失真,“我们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吴邪下意识将林羽往身后拉了拉,握紧了工兵铲:“你们是谁?和那个神秘组织是什么关系?”
黑袍人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等你们到了下面,自然会知道。”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黑袍人立刻冲了上来。
陈风反应最快,拉着林羽和吴邪往大厅另一侧退去,同时从背包里摸出几枚烟雾弹:“往石门那边跑!”
烟雾弹落地,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林羽只觉得被人拽着往前跑,耳边是兵刃碰撞的声音和黑袍人的怒喝。混乱中,他胸口的青铜符牌再次爆发出红光,这一次的光芒比刚才更盛,甚至穿透了烟雾,在石壁上投射出一道复杂的影子——那影子像是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找到了!”为首的黑袍人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符牌感应到了祭祀台!”
林羽这才发现,他们跑向的石门后面,竟然是一个更深的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刻着与符牌和石壁上相同的纹路,此刻正随着符牌的红光同步闪烁。
“不能让他们启动祭祀台!”陈风低喝一声,将一把匕首塞到林羽手里,“保护好符牌,我拦住他们!”
说完,他转身冲进烟雾里,与黑袍人缠斗起来。吴邪也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挡在林羽身前。林羽看着手中的匕首和胸口发烫的符牌,又看了看在烟雾中打斗的陈风和吴邪,突然明白了自己穿越到这里的意义。
这不仅仅是一场探险,更不是一场梦。他手中的符牌,背后的秘密,都与眼前的危机紧紧缠绕在一起。而那个还没说完的录音,那个神秘的女人,以及《盗墓笔记》里那些未解的谜团,似乎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秦岭的深处。
烟雾渐渐散去,陈风已经打倒了两个黑袍人,但自己也受了伤,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吴邪的额头又添了新伤,却依旧死死地挡在林羽面前。为首的黑袍人一步步逼近,面具上的花纹在符牌的红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林羽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他知道,从踏入秦岭的这一刻起,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而这场围绕着青铜符牌和长生秘密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