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区的石板路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凌澈松开苏沐妍的手，指尖残留的温度突然抽离，让她莫名空了一下。
“今晚锁好门窗，别单独外出。”他站在岔路口，冰蓝色的眼眸在暮色里格外清晰，“卡伦既然敢在学院动手，肯定还有后招。”
苏沐妍点头：“你也一样。对了……”她想起古籍上的话，“那句‘暗影生’，会不会和墨家有关？”
凌澈的脸色沉了沉：“墨家一直想掌控暗元素的本源力量，卡伦的诅咒魔法里确实有墨家禁术的痕迹。但墨渊作为旁系，按理说没资格接触核心秘术。”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去问莫长老，他对五大家族的旧事比我们清楚。”
道别后，苏沐妍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被一个穿着火系法袍的女生拦住了。是赵家的侍女，手里端着一个雕花木盒，表情有些不自然。
“苏小姐，这是赵少爷让我交给您的。”侍女把木盒递过来，声音细弱，“他说……白天的事是他冲动了，请您别往心里去。”
苏沐妍挑眉。赵炎那副高傲性子，会主动道歉？她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丝绸，放着一枚鸽血红的火焰晶石——是火系魔法师用来增幅力量的珍品，价值不菲。
“替我谢谢赵少爷，晶石请他收回。”苏沐妍合上盒子递回去，语气平淡，“考核本就有输有赢，我没放在心上。”
侍女急了：“可是……赵少爷说您不收就是还在生气。他还说，凌家与墨家是死仇，您跟着凌澈迟早会被卷进去，赵家愿意……”
“愿意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苏沐妍回头，凌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周身的冰元素让空气都冷了几分。他盯着侍女手里的木盒，眼神像淬了冰：“赵家想挖墙脚，倒是会挑时候。”
侍女吓得一抖，把木盒往苏沐妍怀里一塞，转身就跑。木盒摔在地上，火焰晶石滚出来，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
“别碰它。”凌澈弯腰捡起晶石，指尖的冰元素瞬间在石头表面凝结成霜，“里面被人动了手脚。”
苏沐妍凑近一看，果然发现晶石内部缠着几缕极细的暗纹，像蜘蛛丝一样附在晶核上——是卡伦用过的诅咒气息！
“赵炎想害我？”她皱眉，心里涌上一股寒意。
“未必是他。”凌澈捏碎晶石，暗纹遇冰立刻消散，“更可能是有人借赵家的手动手脚。卡伦刚退走，就来这么一出，明显是想挑拨我们和赵家的关系。”
苏沐妍恍然大悟：“是墨家？他们想让五大家族互相猜忌？”
“不止。”凌澈扔掉碎渣，“你别忘了，苏家大长老一直想找机会除掉你这个继承人。内外夹击，才好坐收渔利。”
这时，夏晚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纸条：“沐妍！刚才有人把这个塞到我门缝里，说是给你的！”
纸条是用暗墨水写的，字迹扭曲：“明晚子时，月光湖见。想知道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就一个人来。”
苏沐妍的瞳孔骤然收缩。母亲的死因一直是苏家的禁忌，父亲说是病逝，可她总觉得不对劲。这张纸条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多年的怀疑。
“别去！”凌澈一把抢过纸条，指尖用力到发白，“这是陷阱！卡伦刚偷袭完，不可能这么快暴露行踪，除非……”
“除非是苏家内部的人。”苏沐妍的声音有些发颤，“除了大长老那一脉，没人知道我一直在查母亲的事。”她抬头看向凌澈，眼神带着恳求，“我必须去。哪怕是陷阱，我也要知道真相。”
凌澈沉默了。他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忽然想起古籍上的话——“心意相悖，力量侵蚀”。如果强行阻止，只会让契约产生裂痕，反而给敌人可乘之机。
“我陪你去。”他最终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但要听我的安排。”
苏沐妍愣住：“可是他们说要我一个人……”
“那正好，方便我们设伏。”凌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算计，“既然有人想演戏，我们就陪他们演到底。”
当晚，苏沐妍按照凌澈的嘱咐，故意在宿舍窗口摆弄光元素，装作犹豫不定的样子。果然，三更天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是苏家大长老身边的护卫。
“鱼儿上钩了。”凌澈的声音通过契约传来，带着一丝凉意。他用冰元素在她窗边凝结出一面水镜，镜中能看到那护卫正往月光湖的方向走，手里拿着一个黑色陶罐，里面飘出暗元素的气息。
“他想干什么？”苏沐妍压低声音。
“多半是想用暗元素伪造卡伦的踪迹，再嫁祸给墨家。”凌澈的声音冷了下来，“苏家大长老这步棋够毒，既想除掉你，又想挑起苏家和墨家的战争，好趁机夺权。”
子时将至，月光湖面上浮着一层薄雾。苏沐妍按照约定，独自走到湖边的柳树下。湖面倒映着她的影子，旁边却隐隐多出一道冰蓝色的轮廓——凌澈用隐身术藏在她身边，气息收敛得像块冰。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苏家护卫。他手里的陶罐打开，黑色雾气涌出来，在湖面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影，发出卡伦那种阴冷的笑声。
“苏小姐，你果然来了。”护卫的声音变了调，刻意模仿卡伦，“你母亲的死，确实和苏家脱不了干系……”
“哦？怎么个脱不了干系？”苏沐妍故意拖延时间，指尖悄悄凝聚光元素。
护卫显然没察觉异常，得意地说：“当年她发现了大长老与墨家勾结的证据，才被……”
“被什么？”凌澈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元素瞬间爆发，将护卫冻在原地。隐身术解除，他站在苏沐妍身边，眼神冰冷地盯着被冰封的护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这冰会冻穿你的心脏。”
护卫吓坏了，挣扎着喊道：“是大长老！是他让我引你过来，用诅咒害死你，再嫁祸给墨家！他说只要你死了，苏家就是他的了！”
就在这时，湖边突然亮起十几道火光，赵炎带着一群火系学生冲了出来，手里举着法杖：“抓到了！果然是苏家勾结墨家，想暗害同学！”
苏沐妍皱眉。这太巧了，明显是早有预谋。
“赵少爷来得正好。”凌澈冷笑一声，挥手解开护卫身上的部分冰封，“让他再给你说说，是谁让他把带诅咒的火焰晶石送给苏沐妍的。”
护卫一哆嗦，看向赵炎的眼神充满恐惧：“是……是赵少爷您的侍女！她说只要我照做，大长老会保我晋升高阶……”
赵炎的脸瞬间涨红：“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诅咒晶石！”
“是吗？”凌澈抬手，冰元素在半空凝成一面水镜，里面映出白天侍女与赵炎的对话——原来赵炎确实想拉拢苏沐妍，却被侍女（实际是苏家大长老的人）篡改了意思，还偷偷在晶石里加了诅咒。
真相大白，赵炎又惊又怒，看着苏沐妍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对不起，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沐妍打断他，光元素突然朝着湖边的芦苇丛射去，“还有一个人没出来呢。”
光箭刺破芦苇，惊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那人转身就想跑，却被凌澈的冰墙拦住。斗篷滑落，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是苏家大长老身边的首席谋士。
“果然是你在背后操盘。”凌澈的冰锥抵在谋士咽喉，“大长老还有什么吩咐？”
谋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苏沐妍走上前，光元素在她掌心流转，带着净化之力：“我母亲的死，到底是不是大长老干的？”
谋士闭紧嘴，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凌澈眼疾手快，冰锥打掉他手里的药丸，却还是晚了一步——谋士的嘴角流出黑血，转眼就没了气息。
“是剧毒。”凌澈皱眉，“看来大长老早就做好了灭口的准备。”
赵炎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复杂：“我没想到……苏家内部居然乱到这种地步。”他看向苏沐妍，语气诚恳，“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赵家不会再听信挑拨。如果你们需要帮忙查墨家的事，随时可以找我。”
送走赵炎后，湖边只剩下凌澈和苏沐妍。月光洒在湖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银。
“虽然没问出母亲的真相，但至少知道了大长老和墨家确实有关联。”苏沐妍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赵炎，没想到他会愿意帮忙。”
“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凌澈看着湖面，“赵家一直想遏制墨家扩张，我们的目标一致，暂时合作很正常。”他转头看向她，冰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格外柔和，“今晚……吓到了吗？”
苏沐妍摇摇头，忽然笑了：“有你在，好像没那么怕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契约那头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像心跳一样。苏沐妍的脸颊发烫，连忙别过脸：“我……我先回宿舍了。”
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凌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契约共鸣的暖意。他低头笑了笑，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名为温柔的光。
远处的塔楼阴影里，莫长老看着湖边的一切，轻轻叹了口气：“星灵契约，果然还是觉醒了啊……”他转身离去，长袍扫过石阶，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脚印。
暗流仍在涌动，但冰与光的羁绊，已在不知不觉中，比契约本身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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