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禁忌森林回来后，艾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傍晚在花园修剪玫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树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夜里翻看母亲的草药笔记，窗外总传来奇怪的响动。格蕾琴把这事告诉了塞缪尔，他派了侍卫加强巡逻，却什么都没查到。
“是莫迪凯的人。”里昂找到她时，她正坐在画室里对着花瓣发呆。他手里拿着梅林给的水晶，水晶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这水晶能感应黑魔法，刚才在花园里亮了三次。”
艾拉捏紧了那片浅蓝色花瓣：“他想做什么？”
“大概是想拿你当突破口。”里昂走到她身边，看着画板上未完成的月光草，“瓦伦丁叔父急于挑起战争，我迟迟不配合，他们就想从你这里下手，逼我让步。”
艾拉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更不想让晨曦王国卷入暗影的内乱。
“要不……我们取消订婚吧？”她低声说，“这样他们就没理由针对我了。”
里昂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觉得这是取消订婚就能解决的事？”他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瓦伦丁想的是战争，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找别的借口。”
“可我不想……”
“没有可是。”里昂打断她，目光坚定，“从在记忆之泉看到你母亲的事开始，我就不会不管。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我不想取消订婚。”
艾拉愣住了，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没有了初见时的冷漠，也没有了试探时的疏离，只有清晰的认真，像月光草上的露珠，干净得让人心颤。
就在这时，格蕾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公主，王后让您去她的宫殿，说有客人来了。”
“什么客人？”
“是……暗影王国的莫迪凯大人。”
艾拉和里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他怎么会去找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的宫殿里弥漫着浓郁的熏香，莫迪凯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面小巧的铜镜，正是他之前提到的“真言镜”。看到艾拉进来，他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你来做什么？”艾拉没好气地问。
“当然是送礼物。”莫迪凯把真言镜推到她面前，镜面光滑，边缘刻着和之前信封上一样的符号，“这镜子能照出人心底的真实想法，王后说，或许能帮您看清……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这场联姻。”
伊莎贝拉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笑得意味深长：“艾拉，既然你总对这桩婚事有顾虑，不如就照照吧，也好让大家都放心。”
艾拉看着那面镜子，想起里昂的话——莫迪凯的魔法会骗人。她刚想拒绝，却听莫迪凯慢悠悠地说：“怎么？不敢照？难道公主心里，根本不希望两国和平？”
这是在逼她。如果不照，就坐实了“不希望和平”的罪名。
“我照。”艾拉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镜子。
镜面冰凉，刚碰到掌心，就泛起一阵黑雾。雾散去后，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里昂的——他站在暗影王国的宫殿里，对着马库斯国王单膝跪地，声音冷漠：“儿臣会娶艾拉·晨星，但只是为了拿到晨曦的布防图。等战争开始，她就没用了。”
艾拉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这不是真的……她告诉自己，这是幻术。可镜子里里昂的表情那么逼真，和他在森林里保护她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到了吗？”莫迪凯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这就是暗影王子的真面目。”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艾拉，我就说吧，他们怎么可能真心和我们联姻……”
“够了！”艾拉猛地把镜子摔在地上。镜面碎裂的瞬间，黑雾散去，那些幻象也消失了。她抬起头，直视着莫迪凯，“你的魔法骗不了我。里昂不是这样的人。”
莫迪凯的笑容僵住了：“你……”
“我相信他。”艾拉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比相信这面破镜子更甚。”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跑，没理会身后伊莎贝拉的呼喊。跑到宫殿外，冷风一吹，眼泪才忍不住掉下来。刚才的幻象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心慌。她知道那是假的，可心里还是像被扎了根刺。
“艾拉！”
里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大概是不放心，一直守在外面。看到她哭，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快步走过来，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你都看到了？”她哽咽着问。
“嗯。”里昂的眼神暗了暗，“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镜子里的……是假的，对不对？”艾拉看着他的眼睛，像在寻求一个救赎，“你娶我，不是为了布防图，不是为了战争，对不对？”
里昂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他的怀抱很结实，带着冷杉的香气，驱散了镜子带来的寒意。“是假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认真，“艾拉，我从不骗你。”
“我想查我母亲的事，”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想阻止瓦伦丁的阴谋，想让两国真正和平。这些都和你有关，但不是因为你是晨曦的公主，而是因为……”
他没说下去，但艾拉懂了。
她抬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里昂，我相信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地上画了个完整的圈。格蕾琴和芬恩远远看着，谁都没有上前打扰。
夜里，艾拉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片浅蓝色花瓣和里昂送她的水晶。水晶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蓝光。她想起梅林说的话，这水晶能看穿幻术。
也许，它还能做更多事。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暗影使团住的宫殿。那里一片漆黑，只有一扇窗还亮着灯，想必是里昂还没睡。
艾拉握紧水晶，在心里默默说：等着我。我不会只让你一个人战斗。
与此同时，里昂的房间里，他正对着一张地图沉思。地图上标注着暗影王国的黑魔法祭坛位置，是梅林托人送来的。芬恩站在一旁，低声说：“殿下，莫迪凯和王后走得很近，恐怕已经达成了协议。”
“意料之中。”里昂的眼神冷了下来，“伊莎贝拉想借瓦伦丁的手除掉艾拉，瓦伦丁想借晨曦的内乱挑起战争，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那我们怎么办？”
“按原计划进行。”里昂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位置，“三天后，我去这里毁掉祭坛，你带艾拉去禁忌森林找梅林，他会保护她。”
“可是殿下，您一个人……”
“我没事。”里昂打断他，语气坚定，“我不能让她再陷入危险。”
他看向窗外，月光下，晨曦王国的城堡像一头沉睡的巨兽。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但只要想到艾拉相信他的眼神，他就有了无穷的勇气。
为了她，为了和平，也为了他们未说出口的未来，这场仗，他必须赢。
水晶的蓝光在两个房间同时闪烁，像两颗遥遥相望的星，在暗夜里许下了无声的承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