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里的墨香

实验室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回响，林野拽着苏砚钻进通风管道时，后背的作战服还沾着爆炸后的火星。

“咳咳——你能不能慢点？”苏砚被灰尘呛得咳嗽，手里紧紧攥着那台存着关键数据的平板，墨香信息素因为颠簸微微漾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慢一秒就得被打成筛子！”林野回头吼了句，动作却下意识放缓，腾出一只手护住苏砚的后腰，“抓紧了，前面有个陡坡！”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两人顺着坡度滑了出去，重重摔在一堆废弃纸箱上。林野闷哼一声，低头才发现苏砚的手腕被划了道口子，血珠正顺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滚。

“操，怎么不早说？”林野瞬间炸了毛，扯下脖子上的方巾就往他伤口上按，力道重得苏砚皱起了眉。

“只是小伤。”苏砚想抽回手，却被他按得更紧。Beta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硝烟味的手掌粗糙却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小伤也得处理。”林野瞪他一眼，从战术背心里翻出急救包，笨拙地给伤口消毒。酒精棉擦过皮肤时，苏砚瑟缩了一下，他立刻放轻了动作，“忍着点，这破地方连无菌纱布都没有。”

苏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林队长，你平时拆炸弹都没这么小心。”

“能一样吗？”林野头也不抬，耳根却悄悄泛红，“炸弹炸了就炸了，你这手要是废了，谁给我画爆破点示意图？”

他嘴上硬气，包扎的动作却仔细得过分，方巾在手腕上绕了两圈，还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苏砚忍不住笑出声，墨香信息素轻轻拂过林野的鼻尖。林野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Omega平时总端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笑起来倒像化开的墨，温润得让人移不开眼。

“笑什么笑，走了。”林野猛地站起身，假装拍掉身上的灰，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两人顺着废弃仓库的后门溜出去，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苏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集装箱：“那边有信号，我得把数据发出去。”

林野立刻警戒起来，抽出腰间的折叠刀：“你发，我看着。”

苏砚蹲在集装箱后面，指尖在平板上飞快操作。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神情专注得像在实验室里做分析。林野靠在箱壁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第一次见苏砚时，是在军政部的会议室。顾淮把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Omega推到他面前，说“以后爆破方案让他过目”。

林野当时嗤之以鼻——一个Omega懂什么爆破？直到某次演习，苏砚在他的方案上圈出一个不起眼的坐标，淡淡说“这里的承重柱有问题，炸了会塌”，他才惊觉这人的眼睛比任何仪器都毒。

“发完了。”苏砚收起平板，抬头就对上林野的目光，愣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林野移开视线，“顾特派员和靳队那边……”

“他们会没事的。”苏砚的语气很笃定，“但我们得把后路铺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我刚才在实验室看到的，这附近有个废弃的广播站，能干扰他们的通讯信号。”

“你想干嘛？”林野挑眉。

“帮他们争取时间。”苏砚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广播站的线路还能用，我来操作，你负责掩护。”

林野看着他手腕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突然笑了：“行啊，苏助理，胆子挺大。”

“跟林队长学的。”苏砚也笑，墨香信息素轻轻缠绕上来，带着点狡黠的甜味。

广播站的门早就锈死了，林野一脚踹开，扬起的灰尘里，苏砚已经直奔控制台。老式的按钮布满灰尘，他却像对这里了如指掌，手指落下的瞬间，刺耳的电流声立刻响起。

“成功了！”苏砚回头冲他笑，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被林野猛地拽到身后。

几颗子弹穿透窗户，打在控制台上，火花四溅。

“妈的，追来了！”林野把苏砚按在控制台下面，自己则靠在墙角射击，“你继续干扰，我来解决他们！”

枪声震耳欲聋，苏砚看着林野的背影，Beta的信息素里没有Alpha的压迫感，却带着一种悍不畏死的冲劲，像野草一样，在枪林弹雨中顽强地扎根。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控制台的拉杆。干扰信号不能断，这是靳燃和顾淮唯一的机会。

林野解决掉最后一个敌人时，肩膀中了一枪，鲜血浸透了作战服。他靠在墙上喘着气，回头就看到苏砚蹲在地上，正用匕首割自己的衬衫。

“你干嘛？”林野吓了一跳。

“给你包扎。”苏砚的语气很平静，拿起撕成条的布料走过来，墨香信息素温柔地弥漫开来，像在安抚他的伤口，“别动，会有点疼。”

他的指尖很轻，触碰到伤口时，林野却觉得比刚才挨枪子还让人心慌。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苏砚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喂，苏砚，”林野突然开口，“你一个Omega，天天跟着我们跑危险地方，不怕吗？”

苏砚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眼神很亮：“怕啊。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他笑了笑，“而且，有林队长在，不是吗？”

林野的心跳又乱了，刚想再说点什么，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秦峰的声音：“林野！苏助理！你们没事吧？靳队和顾特派员已经撤出来了，你们赶紧撤！”

“收到！”林野应了一声，扶着苏砚站起来，“走，回家。”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广播站，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野的肩膀还在疼，却觉得心里很暖。

苏砚的墨香信息素缠绕着他的硝烟味，像在纸上晕开的水墨画，突兀，却意外地和谐。

“林队长，”苏砚突然说，“下次拆炸弹，记得看我给你画的辅助线。”

“知道了知道了。”林野不耐烦地应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或许，这场该死的任务结束后，他该请这个Omega喝杯咖啡。

就当是……谢他刚才给的那点墨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