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长，手电筒的光柱在潮湿的墙壁上晃出斑驳的光影，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靳燃跟在顾淮身后，后颈的腺体还残留着微弱的刺痛，刚才失控的信息素余威未散，与顾淮那股冷沉的气息在空气中若即若离，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还有三十米。”顾淮的声音压得很低，手电筒照向前方一扇紧闭的铁门，“门锁是电子的，需要破解。”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解码器，连接到门边的控制面板上。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靳燃靠在墙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有不少弹孔，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枪战。空气中除了铁锈味，还隐约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Omega信息素被压制后的残留，却又带着点异样的腥气。
“这地方不对劲。”靳燃皱眉，“走私集团不该把据点设在这种废弃地下室。”
“他们需要的不是据点，是隐蔽。”顾淮头也没抬，手指在解码器上飞快操作，“这种地方，就算闹出动静，也没人会注意。”
话音刚落，解码器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亮起绿色的“解锁”字样。铁门应声而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门后是间宽敞的实验室，十几个玻璃培养舱整齐排列着，舱内漂浮着淡蓝色的液体，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人形轮廓。
靳燃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普通的走私据点，更像个非法实验基地。
“新型抑制剂样本，可能就在这里。”顾淮的声音有些发沉，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培养舱，“但看起来……不止于此。”
培养舱的玻璃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编号和日期，最新的一个标注着“实验体73号，适配率89%”。
“适配率？”靳燃走到一个培养舱前，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他们在做什么？”
顾淮没回答，径直走向实验室中央的操作台。台上的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夹杂着几张扫描图——赫然是Alpha的腺体结构图。
“他们在用活人做实验。”顾淮的指尖划过屏幕，声音冷得像冰，“用抑制剂改造Alpha的信息素，试图制造出绝对服从的‘武器’。”
靳燃的呼吸猛地一滞。改造信息素？这在ABO世界里是禁忌中的禁忌，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样本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应该在保险柜里。”顾淮指向墙角的金属柜，“需要密码。”
他刚要动手破解，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蜂鸣声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有人来了！”靳燃拽住顾淮的手腕，“快走！”
顾淮却没动，眼神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等等，这个数据……”
屏幕上的一行字格外醒目：“蛇形徽章持有者，权限等级S”。
蛇形徽章！
靳燃瞬间想起了那个头目衣领上的徽章，还有顾淮那天捏在手里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他猛地看向顾淮，眼神锐利如刀，“你和这个走私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
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顾淮的脸色变了变，拽起靳燃就往实验室深处跑：“没时间解释了，从通风管道走！”
两人钻进狭窄的通风管，管道里布满灰尘，只能匍匐前进。外面传来枪声和怒吼声，显然那些人已经发现了实验室的异常。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警觉？”靳燃在颠簸中问道。
“我刚才破解电脑时，触发了反追踪程序。”顾淮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了。”
通风管突然震动起来，像是有人在外面射击。靳燃立刻用身体护住顾淮，子弹穿透铁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抓紧！”他低吼一声，带着顾淮猛地向前一冲，从通风管的出口摔了出去。
落地时，靳燃下意识把顾淮护在身下，自己则重重撞在水泥地上，闷哼一声。
“你怎么样？”顾淮立刻爬起来拉他，却发现他的手臂被弹片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没事。”靳燃推开他的手，刚要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
伤口的疼痛刺激了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雪松味的炽热再次翻涌，这次却带着明显的虚弱感。
“你撑不住了。”顾淮的脸色凝重，突然解开自己的衬衫，露出颈侧的腺体，“咬这里。”
靳燃愣住了：“你疯了？两个Alpha的信息素融合，会出人命的！”
ABO世界的铁律，两个Alpha的信息素强行融合，轻则腺体受损，重则当场暴毙。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顾淮按住他的后颈，强迫他靠近自己的腺体，“要么你现在倒下，我们都死在这里；要么咬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檀木信息素疯狂释放出来，带着决绝的意味，包裹着靳燃摇摇欲坠的意识。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通道里晃动。
靳燃看着顾淮颈侧跳动的血管，感受着对方信息素里的坚定，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低下头，尖锐的犬齿刺破了顾淮的皮肤。
一股冷冽中带着微甜的信息素涌入口腔，顺着喉咙滑入体内。那感觉像在冰水里注入火焰，剧痛与奇异的舒适感同时袭来，两股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在他体内激烈碰撞，却又诡异地开始交融。
顾淮闷哼一声，身体紧绷，额头上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靳燃的信息素像野火一样闯入自己的领地，灼烧着他的神经，却又在最深处激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外面的人已经冲到了通道口。
“走！”靳燃猛地松开嘴，眼神恢复了清明，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重新凝聚起力量。他拽起顾淮，往通道尽头跑去。
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无数碎石。
靳燃用身体护住顾淮，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跑出通道，外面是废弃工厂的厂区，月光惨白地洒在地上，照亮了远处的围墙。
“翻过去！”靳燃指着围墙，声音因失血而沙哑。
两人互相借力，翻过高耸的围墙，重重摔在外面的草丛里。
枪声被围墙挡住，变得模糊起来。
靳燃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体内的信息素却前所未有的稳定——顾淮的信息素像一道屏障，牢牢锁住了他的躁动。
顾淮坐起身，颈侧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看着靳燃，眼神复杂。
刚才信息素交融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硝烟弥漫的战场，染血的蛇形徽章，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为什么……”靳燃开口，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淮却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回去再说。”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让他咬自己腺体的人不是他。
靳燃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还有嘴角残留的那丝冷冽的檀木味。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个蛇形徽章，顾淮的反常，还有两个Alpha信息素竟然能融合……
靳燃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他知道，从他咬下那一口开始，他和顾淮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针锋相对了。
而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秘密，也即将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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