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码头总飘着咸湿的海风,顾泽靠在集装箱上,指尖转着枚银质尾戒——是许延安的东西,上次两人在甲板上拌嘴,他气不过抢来的,一戴就是半个月。远处货轮鸣笛的声响传来,他抬眼望去,就见许延安站在跳板上,深蓝工装外套敞开着,风把他的黑发吹得微乱,手里还捏着份货运单,眉头皱得死紧。
“许大船长可算回来了。”顾泽吹了声口哨,尾戒在阳光下闪了闪,“再晚回来,我都要以为你跟货轮私奔了。”
许延安没理他的调侃,快步走过来,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他手指的尾戒上,眉头皱得更紧:“把东西还给我。”
“凭什么?”顾泽往集装箱后躲了躲,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戴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了。许船长要是想要,总得拿点东西换吧?”
“你想要什么?”许延安的声音沉得像海底的沙,却没真动怒——他早习惯了顾泽这副没正形的样子,甚至……有点纵容。
顾泽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凑近他,几乎要贴到他耳边:“我想要许船长……笑一个。”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廓,许延安的耳尖悄悄红了。他猛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板着脸道:“胡闹。”
顾泽却不依不饶,跟着凑过去:“不笑也行。那许船长跟我说句软话,就说‘顾泽,我想你了’,我就把戒指还你。”
许延安被他缠得没办法,又怕耽误了卸货时间,只能压低声音,硬邦邦地说:“你到底还不还?”
“不还。”顾泽说得干脆,指尖故意摩挲着尾戒,“除非你亲我一下。”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搬货的水手都偷偷往这边看,眼里带着促狭的笑。许延安的脸瞬间涨红,抬手就想揍他,却被顾泽一把攥住手腕。
顾泽的力道不重,指尖却带着暖意。他看着许延安泛红的耳根,突然收了玩笑的心思,声音放低了些:“逗你的。”他把尾戒摘下来,重新套回许延安的手指——大小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许延安愣了下,看着手指上失而复得的尾戒,又看了看顾泽突然认真的脸,心里竟有点空落落的。
“货轮检查好了?”顾泽转移话题,踢了踢脚边的木箱,“上次你说螺旋桨有点异响,修了没?”
“修好了。”许延安的声音软了些,“你怎么知道?”
“我让码头的老陈帮你盯着的。”顾泽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件小事,“他说修的时候缺个零件,我让人从国外捎了个新的,放你船舱里了。”
许延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顾泽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总爱跟他拌嘴,可每次他出海,对方都会悄悄把船舱的备品换一遍新的;每次他晚归,码头的灯总会多亮半小时——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从没说过。
海风卷着浪花拍在岸边,带着点凉意。顾泽被他看得不自在,挠了挠头:“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卸货啊,我还等着跟你去吃巷口的海鲜面呢。”
“顾泽。”许延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戒指……你戴着吧。”许延安把尾戒摘下来,重新塞到顾泽手里,指尖蹭过他的皮肤时带着点暖,“你戴着好看。”
顾泽愣住了,手里捏着那枚还带着许延安体温的尾戒,突然笑了——笑得比码头的阳光还亮。他没再推辞,直接戴回自己手上,然后伸手,自然地勾住了许延安的手腕:“走,吃面去。我请客。”
许延安没挣开,任由他拉着往巷口走。海风把两人的影子吹得晃了晃,又慢慢叠在一起。水手们看着他们的背影,都笑着低头继续干活——谁都知道,顾总和许船长这对,看着总在吵,心里却比谁都在意对方。
海鲜面的热气在小店里蒸腾,顾泽把碗里的虾剥好,都放到许延安碗里。许延安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蟹肉挑出来,放到顾泽碗里。
不用多说什么,彼此的心意早藏在一次次拌嘴、一次次默默的惦记里了。
顾许之间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却在这咸湿的海风和热乎的海鲜面里,甜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