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寒家老宅的青石板被秋雨打湿，泛着冷光。慕寒攥着拳头站在院中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本是回来拿母亲给缝的厚衣，却撞见叶希正弯腰替寒月擦鞋上的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刺得他眼睛发疼。

“叶希。”慕寒的声音像淬了冰，“出来打一架。”

寒月刚想拦，叶希却按住了她的手，红瞳里没什么情绪，只对寒月轻轻摇头，然后站起身，走到慕寒对面。廊下的玉婷急得直跺脚：“慕寒！你疯了！”

“妈，别管。”慕寒扯掉外套扔在地上，摆出空手道的起势姿势，黑眸里燃着狠劲，“有些账，得用拳头算清楚。”

叶希没说话，双脚微分，手肘微抬——是截拳道的防御姿态。她知道慕寒憋了太久的火，打一架或许反而能让他松快些，也让他看清，自己有护着寒月的本事。

“哥！叶希！别打！”寒月急得想冲过去，被玉婷死死拉住。

慕寒没再等，猛地欺身而上，右拳直取叶希面门，拳风带着破雨的劲。叶希不闪不避，左臂格挡的同时，右掌快如闪电般拍向慕寒肋下——截拳道讲究“以快制快”，她的动作比慕寒更迅疾。

慕寒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左腿横扫，踢向叶希膝盖。叶希借力后退半步，脚尖在湿滑的石板上一点，竟稳稳站定，随即欺近慕寒身侧，手肘顶向他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慕寒被顶得后退两步，胸口一阵发闷。他抹了把嘴角的雨水，眼里的战意更浓：“有点意思。”

说着再次扑上。空手道的招式刚猛直接，慕寒的拳脚带着凌厉的风声；而叶希的截拳道却更灵活，辗转腾挪间总能避开要害，只在慕寒招式的空隙里精准反击。

寒月看得心都揪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玉婷也红了眼圈，却知道拦不住——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护妹心切，一个是护妻（？）坚定，不打这一架，谁都不肯服软。

缠斗间，慕寒抓住叶希一个破绽，右拳狠狠砸在她肩头。叶希闷哼一声，肩头瞬间发麻，却反手扣住慕寒的手腕，顺势一拧——截拳道的“锁腕”招式，疼得慕寒冷汗直冒。

“松手！”慕寒低吼着，另一只手挥拳砸向叶希侧脸。

叶希被迫松手后退，脸颊被拳风扫过，火辣辣地疼。她没擦嘴角渗出的血丝，红瞳里反而亮得惊人：“还要打吗？”

慕寒活动着被拧疼的手腕，看着叶希虽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身影，看着廊下寒月担忧的眼神，心里那股狠劲突然泄了。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叶希的身手比他更狠，更不要命，刚才那几下，她明显留了手。

“我输了。”慕寒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但你记住——要是以后敢对寒月不好，我就算打不过你，也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叶希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寒月立刻挣脱玉婷的手，跑过去扶住叶希，眼眶通红：“叶希！你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叶希揉了揉寒月的头发，声音软得像水。

慕寒看着她们相扶的样子，没再说什么，捡起地上的外套，转身就往院外走。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没回头：“妈缝的厚衣在我房间衣柜里，记得拿给她穿。”

寒月愣了下，随即喊道：“哥！雨这么大，明天再走啊！”

慕寒没应声，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玉婷叹了口气，拉着两人往屋里走：“快进来擦擦干，别感冒了。”

叶希靠在寒月怀里，任由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肩头还在疼，脸颊也疼，可心里却松快了些——慕寒那句“我输了”，或许不是服软，却是一种变相的认可。

寒月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带着哭腔：“以后别再这样了……我看着心疼。”

“好。”叶希轻轻应着，红瞳里映着寒月的脸，暖得像化了的糖。

秋雨还在下，却好像没那么冷了。或许慕寒永远不会真心接纳她，但只要他肯松口，只要他还在乎寒月，这条路，就能走得再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