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自从篮球砸出那点小插曲，林溪和江熠之间的氛围确实松快了不少。说是普通朋友，大概就是这样——他会在她被物理题难住时，用笔尖敲敲她的草稿纸，半开玩笑地说“这题的陷阱比顾言的套路还明显”；她也会在他忘记带课本时，把自己的往中间推了推，小声说“一起看”。

周三的午后格外闷热，教室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前排的苏晓冉和顾言正凑在一起看漫画，时不时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苏晓冉举着漫画书往后仰，差点撞到林溪的桌子：“林溪林溪，你看顾言画的Q版物理老师，像不像动画片里的反派？”

顾言立刻抢过来说：“这叫艺术加工！江熠你说，是不是比课本上的好看？”

江熠刚打完哈欠，闻言瞥了一眼，嘴角弯了弯：“确实，至少比课本上的多了点‘反派气质’，物理老师看了估计会让你把《离骚》抄三遍。”

林溪低头假装翻书，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了抖。她发现江熠的幽默总带着点冷不丁的犀利，像夏天突然掠过窗沿的风，让人愣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笑出来。她的指尖在课本上无意识地划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转笔的手上——他转笔的姿势很稳，笔杆在指尖绕出好看的弧线，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手背上，映出淡淡的血管。

课间，江熠被后排的男生叫去讨论周末去哪家店打球，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瓶冰镇橘子汽水。他把其中一瓶放在林溪桌上，瓶身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滴，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圈。“老板买一送一，顺手多拿了一瓶。”他说得随意，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溪拿起汽水，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谢啦。”她拧开瓶盖时，听见前排苏晓冉喊：“顾言你居然敢藏私！我的汽水呢？”顾言的声音带着笑意：“在我这儿呢，求我啊！”

她喝了口汽水，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江熠已经转过身和同桌讨论起了数学题，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很清晰，睫毛很长，垂下去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林溪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安心，像夏天傍晚坐在院子里听蝉鸣，平淡，却让人心里软软的。

下午自习课，林溪不小心把橡皮掉到了江熠那边。她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橡皮，就和他伸过来的手撞在了一起。两人都顿了一下，江熠先反应过来，把橡皮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谢……谢谢。”林溪的声音有点轻，她赶紧坐直，却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做题，只是耳根好像悄悄红了。

放学收拾书包时，林溪发现江熠的笔掉在了她的椅子底下。她捡起来递给他，笔杆上还带着他的体温。“你的笔。”

“谢了。”他接过笔，放进笔袋，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周末天气好像不错，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去公园之类的地方？”

林溪愣了一下，才说：“也不是……可能苏晓冉她们会去吧。”

他“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背起书包说了句“走了”，就和后排的男生一起走出了教室。

林溪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喝完的橘子汽水。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操场青草的味道，她看着江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又有点说不清的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他随口问的那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在一起时的温度。

苏晓冉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呢？顾言说要请我们吃冰棍，去不去？”

林溪把汽水塞进书包，跟着苏晓冉往外走。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江熠的座位还空着，桌上的草稿纸被风吹得轻轻动了动。

她想，她和江熠大概就是这样了，普通朋友，偶尔说说话，分享一瓶汽水，像两条平行线，因为同桌的缘分有了短暂的交集，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可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像汽水没喝完的气泡，在安静的角落里，轻轻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