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庞统的屋内，轻缓地走到床边。站在他面前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动作间带着几分柔媚与决然。随后掀开被子钻进他怀里，双手环抱住他，声音低婉而诱人：“庞统，你还在等什么？……啊”
庞统猛然一惊，骤然从梦中醒来。他急促地坐起身，抬手抹了把额头，满掌都是冷汗。
“呼，原来是梦……可这梦也太……”他喃喃自语，却未能说尽心中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胡管家恭敬的声音：“爷，太师让小的传话，叫您和袁姑娘去他那儿用晚饭！姑娘已经去了，就等您了。”
庞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自己居然从白天睡到晚上了，“哦，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这就去。”
“是，小的告退。”
待脚步声渐远，庞统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后径直走到桌前，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中残留的旖旎画面，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庞统步入父亲的院子时，发现庞太师正与小蛮低声交谈，二人凑得很近，小蛮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亲昵模样竟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融洽许多。庞统皱了皱眉，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意。见到他进来，庞太师抬头招手示意：“统儿，来，坐下吧。”
桌上只有他们三人，其他孩子都不在家。
事实上，庞太师早有安排——在派庞统去接人之前，就将其他人支出去游玩，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庞统叫了一声“爹”，随即落座。他目光扫过对面的小蛮时，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梦境里的片段，不由得暗暗咬牙，强行压下那份尴尬与异样感。
庞统望向如意珠时那略显局促的模样，一丝不落地落入了庞太师的眼中。想起皇上对他说过的话，他心中豁然开朗：换个角度，莫要用看待孩子的目光审视庞统，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视角去揣度。
这一看，便看出了些许端倪。于是乎，他暗自点头，决定顺其自然，由着庞统的小心思去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男人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这顿饭吃得气氛微妙，倒是这如意珠显得格外轻松愉快，仿佛真将包拯抛诸脑后，也忘记了自己昔日作为小蛮的身份。
庞太师坐在席间，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片刻，心底得出这样的结论。
饭毕，他站在廊下，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那天皇上微服来访的情景。
那日，他与庞统正闲坐饮茶，言谈甚欢之际，皇上乔装打扮来访。两人连忙起身迎接，皇上却摆手笑道：“免了免了。”
随后瞥了一眼庞统，径直走到桌前落座，如同唠家常般开口道：“太师啊，你如今的日子可是清闲自在得很哪！不过嘛……半年之期将近，该让人把包拯身边的那丫头接回来了。”
庞统一怔，神色间掠过几分疑惑，左右打量了一番皇上和父亲，随后试探性地问：“包拯身边的丫头？若说郑王府的柴郡主，为何要我父亲派人去接？难道郑王府连这点人手都派不出来吗？”
“额……”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庞统一眼，却不答话，而是转头对庞太师说道：“朕会给公孙策修书一封，告知他包拯隐居于双喜镇。公孙策定会携展昭一同前往寻找。展昭乃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你们最好赶在他们到达之前，将人接走妥当，省得横生枝节。”
庞太师拱手一拜，沉声道：“皇上无需担忧，臣自有分寸。”
庞统却愈发疑惑，忍不住唤了一声：“爹？”他的目光中满是迷茫，“小蛮不是柴郡主吗？为何我们要将她接回来？”
庞太师淡然看着儿子，缓缓道：“小蛮并非柴郡主，她是我养在京郊庄子上的袁家女儿——袁绮。”
“小蛮是袁绮？”庞统惊愕不已，声音陡然拔高，“那她不就是——我……爹，你为何从未告诉我，小蛮是你派去监视包拯的人？”
庞太师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况且，你又对她无意，这丫头平日闲着也是闲着，跟在包拯身边看看，也能见识些世面。”
庞统闻言，脱口而出：“谁说我无意于她？”
庞太师一脸没好气地回击：“你自己说的！你说非四德姑娘不娶；你说此生只与袁家姑娘以兄妹相待；你还说即便成婚，也要娶门当户对的妻子！”
庞统欲辩解什么，却被庞太师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庞太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既然不喜欢那丫头，就别胡思乱想了。袁绮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养她这么大，你别真把她当作个可以随意打发的孤女。去，派人准备一下，收拾个院子出来，她回来后直接住进去。”
庞统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门外。皇帝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影，才缓缓开口，试探性地问道：“朕一直以为，太师您管不住庞统造反，不过是因为他性格独断专行惯了。可如今看来，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庞太师一愣，脸上满是茫然，“？？什么？啥玩意儿？”
皇帝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太师，庞统喜欢小蛮，这么明显的事，您竟没察觉？”
庞太师更加错愕，“有吗？”
皇帝微微皱眉，语气像在教育一个迟钝的学生：“庞统可是你的亲儿子！他在外头做些什么、干些什么，难道您没有打听过吗？当初他在西朝时，对那位姑娘百般示好，过生日还特意送簪子。你安插在刘义府上的线人，难道没跟您提过这些？”
庞太师眉头紧锁，脸上写满疑惑：“倒是有汇报，但按我的判断，他喜欢的只有那个玲玲。他亲手解决了这两夫妻之后谁都不理就走了，我儿子我最了解了，这是他的手段，不过是拿个小姑娘气旧情人，顺便也恶心一下包拯那个讨人嫌的家伙。他跟我一样，看包拯极其不顺眼！”
皇帝被噎了一下，却依旧追问：“但是在土城，那姑娘给庞统写信说愿意嫁给他，只要他答应放了包拯娘呢？”
庞太师又是一怔，疑虑更深：“那封信明着写给庞统，实际上却是写给我的吧？信送来当天我就收到了副本，要不我怎么会装病啊！”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刨根问底：“那你装病和庞统做主放了包拯他娘有什么关系？你并未告诉庞统让他放人，他自己做主把人还给了包拯，连带还归还了那封信！”
庞太师理直气壮地反驳：“对啊，看，他都把信还回去了，分明就没看上那丫头。至于放包拯他娘，那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与包拯这个聪明人惺惺相惜。这是聪明人之间的惜才之情，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皇帝扶额叹息，摇头苦笑：“太师啊，咱们就说句实在话——有没有可能，是你把包拯看得太重了？一会儿你说庞统跟你一样看包拯极其不顺眼，一会儿又说他们二人惺惺相惜。瞧瞧，这标准变化得多灵活！可这哪里是在说庞统对包拯的看法，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对包拯的复杂心态吧？嘴上说讨厌包拯，内心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智。这样矛盾的心理，不正是您自己吗？”
庞太师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下来：“是……吗？”
皇帝点头，神情认真：“嗯呢。”
“太师啊！”皇帝起身走到庞太师身边，伸手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您呐，但凡换个角度看看——不用父亲审视孩子的目光，而是用一个男人看待另一个男人的姿态，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很容易看清。”
庞太师抬起头，看着皇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皇帝笑了笑，接着说道：“太师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吧？庞统早就不是个只会听你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孩子了，从他离家从军开始就是个男人了，您都看透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太师，对庞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吧！”
庞太师久久无言，只觉胸口一阵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松动，却又难以言喻。
暗处的庞统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皇上喃喃道:“赵老六，看来我从前对你，真是多有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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