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相安无事。
余念不再受剧情控制的同时也能活下去，这对林佳怡和沈晋祈来说，无疑不是个好消息。
看着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余念，两人一致对外过后，孩子心性地又开始了内战。
林佳怡快步跑到余念跟前，
“念念，我们来打羽毛球吧，好久没一起玩了。”
余念刚要答应，沈晋祈横插一脚。
“打王者吗，刚好三个人一起。”
余念想了想。
“也行”
但沈晋祈很快就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林佳怡脸上的不爽都快要溢出来，恨不能把沈晋祈一脚踹飞，脸上的表情却在看向余念的瞬间消失不见。
三人去到林佳怡最近在外面租的房子，挺大的。
回到客厅打开空调就一起开了黑。
在连着十声“Defeat”后，余念崩溃。
“这什么逆天匹配机制？”
两人双双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林佳怡和沈晋祈其实不太会打游戏，毕竟全部的时间都给了学习。
所以打游戏的时候，实际上只有余念一个人在认真玩。
太阳升到正中时，仿佛美好如约而至。
几人有些饿，便决定一起做顿饭。
余念在厨房煮面。
滚水顶起锅盖，“砰砰”像心跳。
林佳怡倚在门框，手里转着一把医用剪刀，刀尖映着炉火，一闪一闪。
沈晋祈背对着她们切葱，刀工极稳，每一片都薄得能透光。
没人说话，蒸汽爬上窗，世界被氤氲成一张旧底片。
直到余念把第一筷面递到林佳怡唇边——
“尝尝怎么样？”
“刚好，”林佳怡用剪刀尖挑起葱花，“你做的都好吃。”
沈晋祈没回头，却把切好的小米辣全数撒进了林佳怡的碗里。
林佳怡被辣的流眼泪，大骂沈晋祈公报私仇。
下午约着一起去图书馆，待到了月亮升起。
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
余念抱着一堆医学大部头，沈晋祈单手拎着三瓶冰美式，林佳怡把最后一本《创伤心理学》塞进背包。
走廊灯一盏盏熄灭，黑暗追着他们的脚步。
余念忽然蹲下，系鞋带，其实是脚踝旧伤疼得钻心。
沈晋祈没说话，只是把咖啡递给她，另一只手自然地穿过她臂弯，成了拐杖。
林佳怡走在最前，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排排书架，像在给黑暗做手术。
光斑停在最角落的座位——那里留着三杯未开封的柠檬水，杯壁凝着水珠，像无人认领的证物。
林佳怡把柠檬水全部倒进自己杯里，仰头喝掉一半，剩下推给余念。
“喝吧，酸一点，疼就被骗走了。”
晚上大家各自回家。
夜最深的时候，三栋不同的楼，三盏不同的灯，同时亮到天明。
余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头顶白的晃眼的天花板发呆。
这两个月的日子太平和了，竟然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杞人忧天吧。
她想。
林佳怡的房间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脑屏幕蓝光在墙上晃。
屏幕上是一份加密病例——姓名栏：LIN J.Y.；诊断栏：创伤后过度警觉。
她滑动鼠标的手指很稳，可另一只手却在无意识地把医用剪刀开合、咬合、再开合，金属轻碰，像秒针。
“白昼。
她对着空气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
剪刀“咔哒”一声合拢，她自嘲地笑：“真把自己当疯子了。”
可她知道不是幻觉。
桌面上那枚从医院带回来的、沾过宋临血的纱布标本袋，封口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细缝——
像有人取走了里面的血痂，又原样放回去。
林佳怡把剪刀插回笔筒，低头，在便签上写：
第六十天，无事发生。
最后一笔划破纸面。
沈晋祈的窗台上摆着三罐空啤酒，拉环全部被拉成同一个方向。
他面前是白昼消失前留下的“剧本残页”，A4 纸角上有一行极淡的铅印：
【代价细则：痛苦】
沈晋祈用指尖量那行字，像在量脉搏。
“痛苦……”
他低声重复，忽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
痛苦等于痛感吗？
刀尖对准自己左手虎口，却迟迟落不下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余念发来的微信：
【睡不着，想喝番茄牛腩汤。——3:07】
沈晋祈把刀收回，回了一个“好”字。
十分钟后，他拎着外套下楼，夜风卷起他的影子，像掀起一页未干的墨迹。
凌晨四点，林佳怡在 24h 便利店门口撞见沈晋祈。
两个人隔着一排暖柜对视，蒸汽模糊又清晰。
“你怎么在这？”林佳怡先开口。
沈晋祈晃了晃手里的牛腩块：“有人饿了。”
林佳怡扬了扬手里的创可贴：“有人疼。”
两人谁也没问对方疼的是哪里，只是默契地走向同一个收银台。
收银员在打哈欠，扫码枪“滴”一声，像是凌晨世界唯一的回应。
走出店门，天边泛起蟹壳青。
沈晋祈忽然说：“如果我死了，余念就交给你照顾吧。”
林佳怡把创可贴塞进他手心，剪刀的金属柄在口袋里发出极轻的“咔哒”。
她本想反驳，却只吐出两个字。
“成交。”
同一时间，余念家的厨房亮起了灯。
她穿着睡衣，把番茄放进滚水烫皮，蒸汽蒙上眼镜。
门铃响。
她以为是外卖，开门却看见两个人——
一个提着牛腩，一个拎着创可贴。
沈晋祈笑：“三缺一。”
林佳怡补刀：“缺锅。”
余念愣了两秒，侧过身：“进来吧，锅够大。”
番茄牛腩的香气在半小时后填满整个屋子。
余念尝了一口，被烫得直吸气。
沈晋祈把冰可乐贴到她唇边。
林佳怡拿剪刀剪开最后一包香菜，刀尖在灯下闪了一下。
三个人什么也没提，
只是低头喝汤，热气把三双眼睛蒸得发红。
天快亮的时候，余念在沙发上睡着，头歪在沈晋祈肩上。
林佳怡拿来毯子，盖到她下巴。
沈晋祈轻声问：“你信我会死吗？”
林佳怡把剪刀放在茶几中央，刀尖对准天花板。
“不信。”
“那就好。”
沈晋祈伸手，把剪刀转了个方向——刀尖对准自己。
林佳怡没有阻止，只是把手覆在他手背上。
指尖交叠的瞬间，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
落在剪刀的金属刃上，像一道极细的裂缝。
裂缝里，无人看见的地方，
一粒红色光点悄然亮起——
倒计时，结束。
*
次日清晨，余念醒来。
房子里空荡无人，心下疑惑的同时也拿起了手机准备发消息。
而睁眼就在一个陌生环境的林佳怡同样一脸懵，看着身旁的陌生女性不禁询问。
“你是？”
何簿眨着一双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林佳怡。
“佳怡你怎么了？喝酒喝断片儿了？”
“昨天晚上你不是还在我房间里一起的吗？”
“今天就忘了？”
林佳怡听的那是一个云里雾里，可是忽然，一些陌生的记忆开始涌入她的脑海。
是的，昨天晚上她和何簿待在一起。
不是余念。
不是？
可是，何簿是谁？
印象中没有这个人啊。
到底是誰？
何簿，何簿……
沈晋祈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
正巧此时收到余念发来的消息。
“你和佳怡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家里，林佳怡我不知道。”
他将字打好，消息发出的那刻却变成“我们回家了。”
沈晋祈愣住，微信界面再次发来消息。
“你们回家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后面的字甚至还没有打出，键盘便自己动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离开了”
“哦……”
“好吧。”
不是，不是的余念。
这不是我发的。
沈晋祈多么想告诉她，但他打出的字都被一一消除。
“那今晚你们两个还过来吗？”
“不了，以后也不了。”
他想撤回，却发现撤回不了。
后面无论多少的解释，甚至连一条都发不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林佳怡同样接到余念的电话。
接通后传来余念的声音。
“佳怡你和沈晋祈在一起吗？”
林佳怡刚说出一个“不”，下一秒便硬生生改了口。
“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了佳怡？你和沈晋祈都怎么了？”
“我很好，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余念“……”
“那我……”
“挂了？”
林佳怡想拒绝，可身体却了当地挂了电话。
她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干了什么？
她居然对余念说了那样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主都死了，女主剧情也该结束了啊。
为什么她还在收控制？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的沈晋祈同样的疑惑。
虽然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可他们却不约而同想起同一件事——代价。
白昼来索取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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