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齿轮雨
1
3 月 21 日,凌晨 0:00。
鲸屿青旅屋顶的门被悄悄推开。
宋亚轩抱着一只空玻璃罐,罐底铺了一层细沙;
严浩翔拎着一个帆布袋,袋口露出铜制齿轮的冷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头——
夜空无月,却有薄云,像一张被揉皱的锡纸。
天气预报说:凌晨两点有阵雨,概率 70%。
宋亚轩舔了舔唇:“下雨前埋完?”
严浩翔把帆布袋往肩上一甩:“来得及。”
2
0:07,屋顶天台。
风从海面爬上来,带着咸味和一点躁动的电离子。
宋亚轩蹲下身,把玻璃罐放在排水沟边缘,罐身贴着一张手写标签:
“2024.3.21 0:23 齿轮雨 第 0 号实验”
字迹用的是白色油漆笔,在夜里微微反光。
严浩翔把帆布袋倒提,齿轮哗啦一声倾泻而出——
三百六十五枚,每一枚齿牙都刻了日期,从 2023.3.21 到 2024.3.20。
最后一枚是今天刚完成的,齿牙缺口被补成心形。
宋亚轩把指尖插进齿轮堆,像插进一片金属海浪。
“一年 365 天,”他轻声说,“一天一枚,我把情绪拆散了寄存在这里。”
严浩翔没说话,只把最后一枚心形齿轮放在最上面,像按下一颗暂停键。
3
0:15,埋罐。
天台角落有一块松动的混凝土板,掀开后露出干燥的砂层。
宋亚轩先抓一把细沙撒进罐底,严浩翔接着把齿轮一枚枚放进去,齿牙朝上。
金属碰撞声被夜风揉碎,像遥远的钟声。
最后一枚放完,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更小、更旧的齿轮——
那是十年前灯塔废墟里捡到的,齿牙几乎磨平。
他把旧齿轮放在最上面,像给时间盖了个邮戳。
宋亚轩突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让它留下吧,别再带走。”
严浩翔点头,掌心翻转,旧齿轮留在罐里,像一枚被赦免的罪证。
4
0:23,封口。
宋亚轩用玻璃胶封住罐口,严浩翔用记号笔在罐盖上写:
“若有人捡到,请替我们转交给 2034 年的自己。”
写完,他停顿一下,又补了一行小字:
“——如果那时候我们还在彼此身边。”
宋亚轩看着那行字,眼尾泛起一点红。
他把罐子轻轻放进砂坑,细沙从指缝间流下,像一场无声的沙漏。
混凝土板重新盖上,两人同时伸手,把边缘踩实。
天台重归寂静,只剩风穿过排水管的呜咽。
5
0:30,阵雨提前。
第一滴雨落在严浩翔手背,像一颗透明的齿轮。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雨线斜斜地切过屋顶,打在混凝土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宋亚轩仰起脸,雨点砸在眼皮上,冰凉。
他突然笑起来:“时间开始转动了。”
严浩翔把外套脱下来,撑在两人头顶,像一面临时帐篷。
雨声密集,落在帆布上,像无数细小的齿轮咬合。
宋亚轩伸手出去,掌心向上,雨点汇成一条细流,沿着掌纹滑进袖口。
“你听,”他低声说,“像不像心跳?”
严浩翔侧耳,雨声里确实有鼓点,和他的心跳频率一模一样。
他握住宋亚轩湿淋淋的手,十指相扣:“那就让它一直跳。”
6
0:45,雨幕中的光。
贺峻霖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门口,手里抱着一盏露营灯。
暖黄光晕把雨丝镀成金色,像一场反向的流星雨。
他把手风琴背在背上,笑着喊:“两位,需要背景音乐吗?”
宋亚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免费就听。”
贺峻霖拉响手风琴,旋律是《小幸运》,被雨声稀释成柔软的沙沙声。
张真源随后出现,举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像一艘夜航船。
他把伞撑到两人头顶,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
“屋顶漏水,我怕你们被冲走。”
严浩翔笑:“我们重,冲不动。”
宋亚轩补一句:“除非时间先动手。”
7
1:00,雨停。
云被风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线残月。
混凝土板上的水渍慢慢汇成一条细流,沿着排水沟消失。
宋亚轩蹲下身,把耳朵贴在板上,像在听地底的声音。
严浩翔也蹲下来,侧耳。
混凝土下,齿轮被雨水浸泡,发出极轻的“咔哒”声,像有人在地下转动发条。
宋亚轩轻声数拍子:“1、2、3……”
数到 7 时,声音停了。
他抬头,对严浩翔笑:“七年后的今天,它会再响一次。”
严浩翔把额头抵在他肩上:“那我就陪你一起等。”
8
1:10,下楼。
四人浑身湿透,却嘻嘻哈哈。
贺峻霖在楼梯口用手风琴拉《雨一直下》的尾奏,张真源用浴巾当披风。
严浩翔和宋亚轩落在最后,脚步同步。
走到二楼拐角,宋亚轩突然停下,把严浩翔推在墙边。
“刚才雨太大,我没听清。”
“什么?”
“那句‘陪你一起等’,再说一遍。”
严浩翔低头,鼻尖碰鼻尖,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不止七年,是每一个齿轮转动的日子。”
宋亚轩踮脚,吻住他。
楼梯口的灯泡闪了一下,像为他们熄灯。
黑暗中,一枚铜齿轮从宋亚轩口袋滚落,沿着楼梯一路“叮叮当当”跳下去。
两人同时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彼此的手。
齿轮停在最后一级台阶,齿牙朝上,像一枚等待被捡起的明天。
(Chapter 8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