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由或囚笼（结局）
1
三个月后，霖城。
严氏董事会重组发布会定在上午十点，媒体提前一小时就堵满了大厦广场。巨幅背景板是一行鎏金大字——
「严氏生物·新纪元」
没人注意到，一辆挂着外事牌照的黑色商务车从地下车库悄然滑入，车窗覆着单向膜，像一口流动的黑棺。
后座上，严浩翔一身深炭灰西装，衬衫第一颗纽扣敞开，露出锁骨下那道已经愈合的枪痕。他把一枚银色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一圈，「咔」地合盖，侧头看向身旁——
宋亚轩穿着同色系的西装，领口却别着一枚极细的银色领针，是那只被抛进海里的「Y」字芯片改制的。
「紧张？」严浩翔低声问。
「不是紧张。」宋亚轩抬腕，看了眼时间，「是恶心。」
男人轻笑，伸手替他正了正领针，指尖有意无意掠过颈后那颗小痣：「再忍一小时，以后严氏再也没有董事会。」
2
发布会内场，灯光炽白。
张真源缺席——三个月前边境那枪之后，警方以「涉嫌谋杀、经济职务犯罪」对他发出全球通缉，可尸体至今没找到，DNA却留在现场，结案报告上写着「死亡待定」。
老太爷坐在第一排，手边放着乌木杖，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尚方宝剑。
严浩翔迈步上台，没有稿子，没有PPT，只有一只U盘插在电脑里，封面文件名简单到嚣张——
《Board-rat》
鼠标双击，屏幕弹出音频波形，他侧身让出视线，语调平静：
「各位股东，三个月前，有人想用我的死换严氏的未来；今天，我用同一段录音，换诸位的退场。」
指尖按下播放——
电流声后，张真源的嗓音清晰传出：
「……董事会那三个老东西，明天必须死。雷管编号YX-17-03-XX，用宋亚轩的权限卡启动，事后把脏水泼给他……」
台下一片死寂，紧接着闪光灯暴起，像一场失控的白昼。
老太爷闭眼，檀木杖敲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咚」。
「到此为止了。」老人叹息，起身，签字笔在股权转让协议上滑过最后一笔，「严氏，还给你。」
3
同一时间，大厦天台。
宋亚轩靠在护栏，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俯瞰广场——
人群像被惊散的蚁群，记者的长枪短炮对准出口，没人注意顶层。
耳机里传来严浩翔的声音：「结束了，上来吧。」
他「嗯」了一声，点燃烟，火光在昼光里一闪即灭，像给过去点了个头。
转身瞬间，天台铁门被人推开——
贺峻霖拄着一根黑色手杖，左腿仍带着轻微跛势，脸上却挂着惯有的懒散笑：「宋队，借个火？」
宋亚轩把打火机抛给他，金属机身划过空气，「啪」地落在掌心。
「我以为你死了。」
「差一点。」贺峻霖低头点烟，烟雾被风吹得四散，「爆炸前一刻，严浩翔把我踹出窗外，欠他一次。」
「还吗？」
「还。」贺峻霖抬眼，瞳孔里映着远处背景板上的鎏金大字，「不过，得先讨点利息。」
说着，他把一枚微型存储卡塞进宋亚轩西装口袋，声音压得极低：
「张真源没死，昨晚有人在赫尔辛基港口看见他，身边跟着——」
「霖城海事局事故调查科的人。」
4
午后，严氏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巨幅落地窗外，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像倒翻的星图。
严浩翔站在窗前，手里晃着一只高脚杯，酒液猩红，像稀释的血。
宋亚轩推门而入，把存储卡放在桌面：「赫尔辛基，去不去？」
男人没问内容，只抬手，把杯沿递到他唇边：「庆功酒，喝一口。」
宋亚轩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喉结滚动，像咽下最后一粒子弹。
「贺峻霖说，张真源手里还有一份备份，足以让你我一起坐牢。」
严浩翔低笑，指尖点上他颈后那颗小痣，声音轻得像在念咒语：「那就让他——永远张不开嘴。」
5
夜里十一点，私人飞机起飞。
航线：霖城→赫尔辛基，飞行时间八小时。
机舱只坐两人，灯光调至最暗，像一座漂浮在万米高空的小型密室。
宋亚轩靠在舷窗，云层在脚下铺成一片白色荒原，月亮悬在窗外，冷得像一颗被流放的星。
严浩翔从后舱走来，递给他一只黑色丝绒盒：「落地后的见面礼。」
盒盖弹开——
里面躺着两枚极细的银色戒指，内圈刻着同一行小字：
【ZX-17-03-XX】
「戒指？」宋亚轩挑眉。
「定位器，也是钥匙。」男人取出其中一枚，套进他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这一次，锁与钥匙都在你手里。」
「还怕我跑？」
「不。」严浩翔低头，吻了吻他指节，声音低哑，「怕我把你弄丢。」
6
赫尔辛基，凌晨四点。
港口雾色浓重，吊车臂影影绰绰，像巨人的骨骼。
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SUV停在仓库区，车门打开，张真源从阴影里走出——
一身深灰风衣，右肩仍残留边境那一枪的僵硬，手里拎着一只银色手提箱，与爆炸那晚、装着有机磷的箱子，同款、同尺寸。
仓库内，海事局调查官已等候多时，桌面放着一份文件：
【鸮礁爆炸案补充调查报告】
签字栏空着，只等严氏DNA原件。
张真源把箱子推过去，声音温雅：「原件在里面，看完，签字。」
调查官打开箱盖——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支枪，一把钥匙，一枚黑色U盘。
枪：格洛克19，编号ZX-17-03-XX，枪管尚留硝烟味。
钥匙：齿形与调查官家中保险箱吻合——那里，藏着他收受贿赂的全部证据。
U盘：封面文件名简单到嚣张——
《Board-rat-2》
调查官脸色骤变，抬头，却看见仓库门口，两道黑影逆光而来——
严浩翔与宋亚轩，一左一右，像两尊从地狱折返的煞神。
7
港口枪响，只持续三秒。
格洛克19，三发子弹，全部命中张真源胸口——
同一位置，同一角度，同一编号。
男人后仰，砸在地面，雾色瞬间被血染红，像雪地里突然盛开的梅。
银色手提箱滚到脚边，箱盖弹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便签：
【死亡不是结束，是开始。——Y】
8
凌晨五点，芬兰湾。
私人破冰船驶离港口，船头劈开碎冰，像一柄刀，把白色黎明切成两半。
甲板上，宋亚轩把那只空箱子抛向空中——
黑色弧线被阳光吞没，像一粒陨石坠入冰海，再也找不到痕迹。
严浩翔从后舱走来，把一件黑色风衣披到他肩上，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冷吗？」
「不冷。」宋亚轩抬眼，看向远处日出，「是自由。」
男人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指间把玩着那枚银色戒指，声音低得像在催眠：
「自由了，以后去哪？」
「去没有编号的地方。」
「比如？」
「比如——」宋亚轩侧头，吻了吻他冰凉的指尖，「有你的地方。」
9
破冰船掉头，航向正北，船尾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像把世界一分为二——
左边是过去，右边是未来。
甲板上，两道人影并肩而立，黑色风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两面终于靠岸的旗。
宋亚轩抬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举到阳光下——
银色圈环闪着细碎的光，像一粒被重新命名的星。
他低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沙哑，却足够让身旁的人听见：
「严浩翔，这次——」
「不再是谁的囚徒。」
「是归人。」
10
船影渐远，最终与天光融为一体。
海面恢复平静，像一张从未被书写的白纸。
而在白纸的最底端，一枚被海水冲刷的银色芯片，静静躺在冰层缝隙——
内圈刻着一行小字：
【ZX-17-03-XX】
芯片背面，最后一格电量，蓝光闪了一下，熄灭。
世界归于寂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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