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家的路上，林晚秋的心思一直在“供货”这件事上打转。给单位供货，意味着要和公家打交道，规矩多、手续杂，但胜在稳定安全，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怕被当成“投机倒把”。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镇上中学的那位李老师——上次一口气买了二十个肉包子的男人，说不定能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特意多做了些花样：松软的奶黄包、咸香的萝卜丝饼，还熬了一大锅香甜的南瓜粥。
她把这些吃食仔细打包好，又从仓库里取出一小袋大白兔奶糖，用牛皮纸包成方正的一包，打算送给李老师的孩子。做完这一切，她嘱咐大宝看好小宝，自己背着沉甸甸的竹篮再次往镇上赶。
中学的校门在上午九点多格外安静，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来。
林晚秋在传达室说明了来意，好说歹说，传达室大爷才愿意帮忙去叫李老师。没过多久，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色卡其布上衣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正是上次买包子的李老师。
“林妹子？你怎么来了？”李老师看到她有些惊讶，目光落在她背着的竹篮上，瞬间明白了几分，“是有什么事吗？”
林晚秋把竹篮放在地上，掀开盖布露出里面的吃食，笑着说：“李老师，上次您说我做的包子好吃，今天特意多做了些不同的，想请您和同事们尝尝。还有，我听说您家孩子爱吃糖，这点糖您别嫌弃。”她把奶糖往前递了递，眼神诚恳。
李老师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妹子，这可不行，你做生意不容易，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但看着竹篮里热气腾腾的美食，又想起家里孩子馋糖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有什么事你先说好，东西我不能平白无故收。”
“是这样的，”林晚秋见他态度松动，赶紧说明来意，“我想着天天摆摊不稳定，孩子们也跟着担惊受怕。听说学校食堂伙食单调，我手艺还行，想问问能不能给食堂供货？比如早上的馒头包子，中午的小菜，我保证干净实惠，价格比供销社低！”她怕李老师不信，又补充道，“您可以先让食堂师傅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分文不取。”
李老师沉吟起来。他在学校教了十几年书，食堂的饭菜确实没什么花样，白面馒头常常是硬邦邦的，咸菜更是寡淡无味，老师们私下里常有抱怨。要是真能有新鲜热乎的吃食，确实是好事。他看林晚秋不像奸猾之人，又想起上次那肉包子的味道，心里有了几分动摇。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跟后勤主任说。”李老师指着竹篮，“东西我先收下，算我买的，这是钱。”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塞过来，“我下午帮你问问主任，你明天这个时间再来？”
林晚秋喜出望外，连忙把钱推回去：“李老师，您帮我问事就够麻烦了，东西您务必收下，不然我心里不安。”两人推让了半天，李老师最终还是收下了东西，答应一定帮忙问问。
回到家，林晚秋把好消息告诉了大宝和小宝。大宝捧着小脸认真地说：“娘，以后不用去摆摊了吗？
就不用那么早起床了？”小宝也跟着点头，小奶音说：“娘，不冷。”林晚秋心里一暖，揉着他们的头发说：“娘努力努力，以后让你们天天都能睡懒觉。”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特意做了二十个白面馒头、二十个肉包子，还炒了一大盆香喷喷的萝卜干炒腊肉——她从仓库里取了块腊肉，切得细细的和萝卜干一起炒，香气飘得老远。
她把这些东西装在两个大竹篮里，再次来到中学。这次李老师直接把她领到了后勤主任办公室。
后勤主任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姓王，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他听说了林晚秋的来意，又看到竹篮里的吃食，拿起一个肉包子尝了尝，眼睛顿时亮了：“这包子确实不错！面发得软和，肉馅也新鲜。”他又尝了口萝卜干炒腊肉，连连点头，“这小菜配粥绝了！”
林晚秋趁机说：“王主任，我保证每天的食材都是新鲜的，花样也能换着来。馒头包子按个数算，小菜按斤称，价格绝对公道。您要是信得过我，咱们可以先试一个星期，要是大家觉得不好，随时能停。”
王主任和李老师对视一眼，又算了算成本，觉得确实比从供销社进货划算，味道还好得多。
他一拍桌子：“行！那就试一个星期！每天早上六点送二十斤馒头、三十个肉包、二十个素包，再配两斤小菜。中午加五十个菜包，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林晚秋连忙答应，生怕他反悔，“我明天就开始送！”
从学校出来，林晚秋脚步都飘了。她攥着刚签的简易供货协议，心里像揣了个暖炉，浑身都热烘烘的。有了学校的订单，就意味着有了稳定的收入，再也不用怕风吹日晒，更不用担惊受怕被市场管理抓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秋过得忙碌又充实。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从仓库里取出面粉、猪肉、蔬菜，开始和面、调馅、蒸包子、炒小菜。五点半准时推着一辆借来的旧平板车，把热气腾腾的吃食送到学校食堂。
食堂师傅们一开始还担心她一个寡妇忙不过来，没想到林晚秋手脚麻利，每天的吃食不仅数量足，味道还好得没话说。
肉包子咬开流油，素包子清爽可口，白面馒头暄软香甜，就连小菜都换着花样：萝卜干炒腊肉、腌黄瓜、酱豆角……老师们和住校的学生们吃了都赞不绝口。
一周后，王主任主动找到林晚秋，把供货时间改成了长期，还加了数量：“林妹子，你这手艺真没说的！老师们都说食堂伙食变好了，上课都有精神。这样，以后每天早上加十斤小米粥，中午加一盆炖土豆块，价格就按咱们说的算。”
林晚秋笑着答应，心里乐开了花。
她算了算，现在每天光给学校供货就能赚七八块钱，比摆摊时还多，而且安稳得多。她用赚来的钱给家里添置了新的锅碗瓢盆，买了棉花和布料，打算给孩子们做厚实的棉衣过冬。
这天晚上，林晚秋给大宝和小宝洗完澡，让他们坐在炕上吃苹果——这是她从仓库里取的红富士，又大又甜。
大宝咬着苹果含糊地说：“娘，今天李老师夸你做的包子好吃了，说比食堂以前的好吃一百倍！”小宝也跟着拍手：“好吃！”
林晚秋坐在炕边缝棉衣，听着孩子们的话，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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