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震动渐渐平息，可头顶仍不时有碎石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火把的光摇曳不定，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更添了几分压抑。
花灵扶着石壁站稳，方才打斗本就耗了些力气，此刻胸口又泛起熟悉的闷痛，她下意识按住心口，指尖微微发凉。
但她面上丝毫未显，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方才只顾着救人，倒没细看这溶洞的布局。
“密道方向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恐怕真被堵死了。”张启山沉声说。
他试着推了推入口处的落石，纹丝不动。
齐铁嘴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过山风这老贼，竟留着这么一手！”
他踢了脚被捆在地上的过山风，对方却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困死你们……这洞底连通地下暗河，一旦水位涨起来，谁也跑不了！”
尹新月脸色更白，下意识看向花灵，见她虽微微蹙眉，眼神却依旧清明，心里莫名安定了些，忙道：“我小时候来的时候，没见过什么暗河啊……”
“那是你来得不是时候。”过山风啐了口，“每逢十五月圆，山里水脉涨潮，这洞底就会被淹，现在离涨潮最多一个时辰！”
这话一出，连张启山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一个时辰，要在这幽深的溶洞里找到另一个出口，难如登天。
花灵却忽然抬手，给了张启山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把过山风的嘴捂住，随即让众人安静。
她侧耳听着四周的声响，除了众人的呼吸和偶尔的落石声，似乎还有极轻微的、持续不断的“滴答”声，像是水流落在空处的回音。
“别慌。”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过山风说暗河会涨潮，说明这里一定有连通外界的水道，否则水排不出去，早就成了泽国。”
她扶着石壁慢慢往前走，目光落在岩壁上——火把照过的地方，能看到一些深浅不一的刻痕，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这些痕迹……是人工凿的。”
张启山凑近一看，果然：“像是早年采矿留下的。”
“采矿就需要通风，或许有废弃的矿道。”花灵指尖划过一道较新的刻痕，“这痕迹很新，应该是过山风他们留下的标记，顺着这个方向走。”
她走得不快，脸色因体力消耗而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一步一步稳稳地探路。
尹新月想扶她，被她轻轻摇头避开：“我没事，集中精神看路。”
齐铁嘴拿着罗盘，又掐指算着：“按方位看，往东南方向走阴气弱些，应该是生路。”
众人跟着花灵往东南方向走，溶洞越来越窄，有时需要侧身才能通过。
走了约莫两刻钟，那“滴答”声越来越清晰，前方竟出现一道岔路，左边是黑漆漆的通道，右边则隐约能看到水光。
“右边有水！”尹新月惊喜道。
过山风却冷笑：“那就是暗河，现在下去就是找死！”
花灵却没动，她盯着左边通道口的地面，那里有几块散落的碎石，排列有些刻意。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碎石，忽然道：“这里有人走过，而且不止一次。”她捡起一块碎石，“边缘很光滑，是被反复踩踏磨的。”
她站起身，看向左边通道：“走这边。”
张启山有些犹豫：“里面情况不明……”
“右边是明路，反而可能有诈。”花灵轻声道，“过山风既然敢说暗河涨潮，就是料定我们会往有水的地方找出口，反而会忽略这条隐蔽的路。而且你们看，”她指向通道壁上一块不起眼的苔藓，“这苔藓被蹭掉了一块，痕迹很新，应该是今天有人经过时不小心蹭到的。”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每个细节都扣得严丝合缝。张启山不再犹豫：“听你的。”
众人走进左边通道，里面果然比外面更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花灵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忽然她停住脚步，示意身后的人别动：“脚下是空的。”
她俯身，借着微弱的火光，果然看到脚下的石板与周围的颜色不同，边缘还有缝隙。“这是块活动石板，下面可能是陷阱。”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放在石板边缘，石板竟微微下沉。“下面是空的，而且承重很轻。”她看向张启山，“佛爷，能不能借力过去？”
张启山点头，他运力于足，身形如轻燕般掠过石板，落在对面，然后伸手：“我拉你们过来。”
尹新月先被拉了过去，接着是齐铁嘴，最后是花灵。她本就体力不支，被拉住手臂时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张启山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
花灵站稳，低声道了句“多谢”，刚想往前走，忽然脸色一变，按住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弯了下去。
“花灵姐姐！”尹新月连忙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你发烧了！”
花灵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咳，声音带着喘息：“没事……先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忽然透出微光，隐约传来风声。
“是出口！”齐铁嘴喜道。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出通道，外面竟是一处悬崖峭壁，下方是蜿蜒的山路，不远处就是黑风寨的山脚。
而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恰好落在花灵苍白却带着释然的脸上。
她望着远方的光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子一软，靠在尹新月怀里，晕了过去。
“花灵姐姐！”尹新月惊呼出声。
张启山皱眉，探了探花灵的脉搏，沉声道：“她力竭加上受了风寒，得赶紧回去救治。”
朝阳缓缓升起，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启山抱着昏迷的花灵，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却又在方才的绝境里，撑起了所有人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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