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港的夜色总带着咸湿的风。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入港口黑手党总部的地下车库,车门打开,首先落地的是一双黑色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像某种信号。
花灵从车里走出,白色医师袍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袖口别着的银质针筒徽章在顶灯下发亮——那是港口黑手党“专属医师”的标志。
“小姐,首领在顶楼等你。”
守卫弯腰行礼,目光在她身后跟着的两个黑衣人间短暂停留——那是刚从敌对组织抓来的异能者,此刻正捂着流血的手腕,脸色惨白。
花灵点头,示意手下将人带去审讯室,自己则转身走向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她的脸,眉眼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却因常年与药草、毒剂打交道,带着一种清冷的柔和。
只有在抬手整理白大褂时,指尖不经意划过袖口内侧的银针暗袋,才显露出几分与“医师”身份不符的锐利。
顶楼办公室的门没关严,透出暖黄的灯光。
花灵推门进去时,森鸥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面前摊着几份文件。
他比二十年前略微苍老了些,眼角有了细纹,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锐利,像蛰伏的蛇。
“人带来了?”
他抬头,笑意温和,先是用担忧的神情看了看花灵,然后视线才落在她身后被押进来的异能者身上。
“是的,爸爸。‘噬骨’的能力确实棘手,废了三支麻醉针才制服。”花灵走到一旁的消毒柜前,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套戴上,“需要活的还是……”
“活的。”森鸥外打断她,笔尖在文件上圈了个名字,“他脑子里有我们要的交易名单。让梦艺过来处理吧,她的幻术最近又精进了。”
花灵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被森鸥外叫住。
“时希那边有消息了吗?”他问,语气随意,可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眉宇之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还没。”花灵的动作顿了顿,“她说这次的时空碎片波动很奇怪,像是……和二十年前我们来的时候很像。”
森鸥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没说话。
二十年前那场雨巷里的相遇,早已成了港口黑手党内部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人知道首领身边这六位能力卓绝的大人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她们从小就跟着森鸥外,是他亲手教大的孩子。
电梯在三楼停下,花灵走出轿厢,迎面撞上抱着一摞画纸的梦艺。
梦艺穿着紫色长袍,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插画师,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紫色光晕,暴露了她的能力。
“灵儿,爸爸找我?”她歪头笑,声音甜软,和审讯时那个眼神冰冷的幻术师判若两人。
“嗯,‘噬骨’在审讯室。”花灵帮她扶了扶快要滑落的画纸,上面画着横滨港的夜景,笔触细腻,却在角落里藏着几个扭曲的符号——那是时希说过的,属于“时空碎片”的印记。
“知道啦。”梦艺抱着画纸走远,经过走廊时,迎面走来的冰璃雪替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
冰璃雪穿着黑色风衣,长发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冷硬如冰。
她是六人中最像“黑手党”的一个,二十年来亲手加固过港口的每一道防线,手下的人都知道,这位大人的冰墙比钢铁还可靠。
她看到花灵,眼神柔和下来,仔细打量着她,检查身上有没有新添的伤口。
花灵也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就任由她这么打量着。
一番检查与闲聊过后,俩人才回归正题。
“灵儿,阿绯说,西边仓库区有异动。”她递给花灵一张纸条,上面用紫色墨水写着几个潦草的字,“像是‘组合’的人在试探。”
“我会告诉爸爸。”花灵接过纸条。
艾珍的性格是几人中最活泼的,总是俏皮的笑着,使人放下戒心。
此刻,她大概率在港口查货。
花灵回到办公室时,森鸥外已经处理完文件。
他看着窗外的港口,灯光在海面上投下破碎的倒影,像散落的星星。
“小希儿回来了。”他忽然说。
花灵刚要问,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希走了进来。
她穿着白色长袍,长发及腰,二十年来似乎没怎么变,依旧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可这疏离感却在看到花灵和森鸥外的瞬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爸爸,找到了。”时希将一块泛着微光的碎片放在桌上,那碎片接触到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次的波动,和钟楼里的‘时空枢纽’同源。”
“时空枢纽”四个字像根针,刺破了二十年来的平静。花灵看到森鸥外的眼神骤然变深,而时希的指尖微微颤抖——那是她们共同遗忘的过去里,唯一清晰的词汇。
“也就是说……”森鸥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可能有人要来了?”
时希没回答,只是看着那块碎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花灵知道,她又想起那个模糊的梦了——云雾缭绕的地方,有人叫她“大人”,声音遥远又清晰。
港口的风穿过窗户,带着海的气息。
花灵看着办公室里沉默的三人,忽然觉得,这二十年来看似稳固的生活,或许就像时希收藏的那些旧钟表,表面平静,内里的齿轮早已开始逆转。
她们忘了张启山,忘了老九门,忘了长沙城的风雨,却在横滨的暗夜里,长成了另一副模样。
可当属于过去的碎片再次出现,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真的还能永远沉睡吗?
森鸥外拿起那块碎片,对着灯光看了看,忽然笑了。
“也好。”他说,“有些债,也该讨回来了。”
花灵看着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陌生。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里,他蹲下身给她们擦脸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像看待珍宝般的兴味。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彼此的救赎,只是在命运的棋盘上,恰好成为了彼此的棋子。
只是在这场棋局中,旗子却因多年的真心,互相付出了感情。
而这场跨越了二十年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