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星探后，餐厅里的沉默像被拉长的影子，黏在地板上挥之不去。
花灵放下手中的勺子，瓷勺与碗沿碰撞出轻响，打破了这份凝滞。
“抱歉，”她轻声开口，目光掠过对面的五人——时希、毒夕绯、冰璃雪、梦艺和艾珍。
“刚才没提前和大家商量就……”
“跟我们还说这些。”艾珍率先摆摆手，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尾，“倒是菲梦学院那边，看那样子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凑近了些，眼底闪着好奇的光，“说起来，你们觉得……我们真的要去吗？”
梦艺咽下口中的点心，抬手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拂过花瓣：“去不去，得先看看我们排练时眼里的光答不答应吧？”
她的声音带着点如梦似幻的轻软，却和其他人的话语融在一起，没有半分突兀。
冰璃雪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沉的暮色，玻璃上倒映出她清冷的侧脸：“菲梦学院是专业的偶像培养地，曝光度极高。我们的身份本就特殊，一旦踏入那里，等于将‘云岫’这个身份放在了聚光灯下。”
“曝光又如何？”毒夕绯指尖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紫色雾气，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我们行事，何时需要看旁人脸色？何况……”她抬眼看向花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某人上次在文化祭舞台上，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可不是装出来的。
“我确实……很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花灵诚实地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发芽。”
时希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时钟，表盘上的指针仿佛带着时间的重量，沉稳地跳动着：“喜欢与适合是两回事。菲梦学院的竞争激烈，规则繁多，我们是否能适应那里的节奏？更重要的是，‘云岫’一旦进入公众视野，我们其他的身份该如何平衡？”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些许雀跃，却也让大家冷静下来。
梦艺忽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像是在敲打着无形的节拍：“不如去排练室吧？我新改了段水袖的动作，想着或许能和灵儿的唱腔配起来。”
提议很快得到响应。当六人推开排练室的大门时，月光正透过气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角落里堆着叠好的舞台服，月白渐变的布料上还沾着上次演出时蹭到的金粉，镜子边缘贴着一张手写的“云岫”字样，墨迹被风吹得有些模糊。
“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排练吗？”花灵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五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笑了，“情儿总跟不上时希的鼓点，被她用鼓棒敲了三次手背呢。”
“是谁当初说‘跳舞哪有烤戚风难’，结果练到脚腕发红，还嘴硬说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时希挑眉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毒夕绯靠在墙边，指尖把玩着一条紫色飘带，飘带在空中划出灵动的弧线：“我可没忘，某人第一次录demo，高音破了个惊天动地的音，蹲在地上抱着膝盖说再也不碰麦克风了。”
“那、那不是因为爸爸的事吗！”花灵的脸颊更烫了，伸手想去拍毒夕绯，却被她轻巧地躲开。
梦艺走上前，轻轻拉过花灵的手腕，将她带到场地中央：“好啦，别闹了。来试试这段水袖？”她展开自己的月白色水袖，动作舒展如流云，“你唱到‘云深不知处’那句时，我们这样……”
音乐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带着古雅的韵味，古筝与笛子的音色交织，像山涧清泉流过玉石。
花灵拿起麦克风，声音比上次更稳了些，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转音；
时希的舞步利落如飞，每一个落点都踩在节拍上；
毒夕绯的动作慵懒中透着张力，飘带随她的身形翻飞，像暗夜里绽放的紫花；
冰璃雪的旋转轻盈如蝶，裙摆扬起时仿佛有冰晶闪烁；
梦艺的水袖舞得如梦似幻，时而与花灵的动作交叠，时而又巧妙退开，像云雾缠绕着月光。
艾珍的和声甜而不腻，像蜜糖轻轻裹住主旋律；
一曲终了，几人相视一笑，额角的薄汗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比上次顺多了。”冰璃雪难得给出一句肯定，眼神柔和了些许。
花灵看着手中的麦克风，触感温热。
她忽然想起星探递来的那封邀请函，烫金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闪烁。
“你们说，”她轻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如果我们真的去了菲梦学院，会怎么样？”
时希沉默片刻，答道：“会有更大的舞台，更专业的指导，但也会有更多的束缚和注视。”
毒夕绯嗤笑一声：“束缚？只要我们不想，谁能束缚得住？”
艾珍晃了晃脑袋，长发在空中划出弧线：“我只知道，如果不去试试，说不定会后悔呢。”
梦艺抬手拂过自己的水袖，月光落在她的袖口，泛着柔和的光泽：“不管去不去，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排练的时候，是开心的，不是吗？”
月光静静流淌，落在五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排练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心底那份悄然生长的渴望，在无声地涌动。
花灵握紧了麦克风，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网。
或许，答案并不需要立刻揭晓，但那封躺在矮柜上的邀请函，已经在她们心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名为“可能”的涟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