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站在账房外,鼻尖萦绕着酒肉混杂的香气。他隔着窗纸,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层薄薄的屏障,直直落在陈九脖颈处若隐若现的三条红丝上。那红丝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一条延伸向去年溺亡的铸剑童,另一条指向被私吞的三车精铁,而最后一条,则牢牢系在床底那只鎏金匣子上——里面藏着陈九与玄机门勾结倒卖宗门机密的罪证。
“小兔崽子,你在这儿发什么愣?”厚重的木门被猛然拉开,陈九肥硕的身影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甜腻的味道冲了出来。长生低垂着眼眸,余光却捕捉到一丝异样:从陈九脚踝处,一缕黑线正悄无声息地朝自己蔓延而来,那不详的气息让他的嘴角微微抿紧。
“九爷新娶的小妾,怕是有些来头。”长生端起茶盏,动作漫不经心,语气却渐渐冷却,“您瞧这羊脂玉上的血丝纹路,莫非是打城西‘红袖坊’带回来的?说起来也是巧了,上个月那边刚有个梳双髻的姑娘悬梁而去。听说,她临终前死死盯着您这块玉,嘴唇都咬破了,手上还攥着类似的玉片。”
陈九浑身猛地一颤,肥大的身躯竟然显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绿豆般的小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长生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本破损的古籍残本,封面早已磨损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相玉经》里提到过,”他指尖轻抚过书页泛黄的边缘,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间似乎浮现出某种诡异的墨迹。“玉石滋养三年,可以为人带来庇佑;但若是沾染了冤魂,则会反噬其主,汲取精血为祸。”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陈九的脸色变化,“九爷最近是否常在清晨时感到口干舌苦?夜里可曾反复梦见有人拽住您的脚踝?”
陈九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身子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他瞪大双眼,眼珠几乎要跳出眼眶,目光像钩子一样紧紧锁住长生。“你能解?”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期待,又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怀疑,仿佛同时在审视一个救世主和一个江湖骗子。
长生微微垂下眼睑,掩去了眼底深处闪动的幽光。他早已将陈九看得通透:贪婪、好色,且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不仅如此,他还推断出这个老东西昨日收下了内鼎长老送来的银两,打算今晚把三百名童工骗进铸剑炉,葬送他们的性命。
“需要用西域玄铁镇煞。”长生故意放慢语速,强调了“玄铁”二字,“听说内鼎库房新到了一批……”
一一一一
李长生本书以人性博弈为核心,构建一个无系统加持、全凭智慧破局的残酷修真世界,着重展现主角如何在宗门倾轧、天道诡谲中以“人心”为刃,剖开命运的茧房。
李长生当蝼蚁窥见天道棋局,是成为棋子,还是执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