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当日,天色未亮,苏倾鸾便已起身。
春桃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妆,将那支墨连城所赠的梅花玉簪插在发髻上,又在她的香囊里塞满了解毒的药粉。苏倾鸾看着镜中一身浅紫色宫装的自己,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小姐,都准备好了。”春桃将一个小巧的包裹递给她,里面是一套备用的素色衣裙和一些碎银。
“嗯。”苏倾鸾接过包裹,藏在宽大的袖中,“走吧。”
苏博文早已在府门口等候,见苏倾鸾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叮嘱道:“到了宫里,切记谨言慎行,不要惹祸。”
“女儿省得。”
父女二人乘坐马车,缓缓驶向皇宫。车内一片寂静,苏博文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担忧。他知道柳氏不会善罢甘休,只盼着今日能平安度过。
皇宫巍峨,朱红宫墙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侍卫检查过请柬后,放行入内。苏倾鸾跟在苏博文身后,穿过层层宫殿,最终来到举办寿宴的太和殿。
殿内早已宾客云集,文武百官携家眷齐聚一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面容和蔼,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墨连城站在太后身侧,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全场。
苏倾鸾的目光与他相遇,墨连城微微颔首,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苏倾鸾心中一暖,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来到他身后。
“小心些。”墨连城的声音低沉,只有两人能听到。
“嗯。”苏倾鸾点头,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寿宴正式开始,歌舞升平,一片祥和。苏倾鸾却时刻保持警惕,目光时不时扫过人群,留意着柳氏和墨奕怀的动向。
柳氏站在不远处,眼神阴鸷地盯着苏倾鸾,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墨奕怀则端着酒杯,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看似无意的目光却频频落在苏倾鸾身上,带着一丝算计。
曲小檀也来了,她穿着一身粉色宫装,不停地给墨连城布菜,看到苏倾鸾站在墨连城身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故意大声道:“墨连城,你看那个苏倾鸾,老是跟在你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真讨厌!”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苏倾鸾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嘲讽。
苏倾鸾脸色微白,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墨连城皱眉,语气沉了下来:“小檀,不得无礼。”
“我哪里无礼了?”曲小檀不服气,“我说的是实话!”
就在这时,柳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八王爷,二小姐,这是我家倾鸾第一次参加宫宴,不懂规矩,让王爷和二小姐见笑了。”她说着,给苏倾鸾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二小姐道歉?”
苏倾鸾知道柳氏是想让她出丑,却也不好当众发作,正欲开口,墨连城却抢先道:“不必了。倾鸾是本王让她站在这里的,有何不妥?”
柳氏没想到墨连城会如此维护苏倾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说:“是妾身多嘴了。”
曲小檀气鼓鼓地瞪了苏倾鸾一眼,不再说话。
一场小小的风波平息,苏倾鸾却更加警惕。柳氏和曲小檀的挑衅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阴谋还在后面。
宴席过半,太后兴致大发,让众人献上寿礼。轮到苏家时,苏博文献上了一幅名家字画,太后十分满意。柳氏趁机道:“太后娘娘,臣妾的庶女倾鸾也略通音律,不如让她为您弹奏一曲,助助兴?”
苏倾鸾心中一凛。柳氏这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她根本不会弹什么音律!
“母亲,女儿……”
“怎么?你不愿意为太后娘娘祝寿吗?”柳氏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太后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倾鸾:“哦?苏小姐还会音律?那就弹一曲吧,让哀家也听听。”
苏倾鸾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太后娘娘有旨,妾身献丑了。”
她走到殿中央的琴前,深吸一口气。她虽然不会弹琴,却在前世听过不少古典音乐,对音律也算有些了解。她伸出手,指尖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悠扬的琴声响起,虽然技法生涩,却也流畅动听。苏倾鸾凭着记忆,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琴声时而婉转,时而激昂,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一曲终了,殿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掌声。
“好!弹得好!”太后赞道,“没想到苏小姐不仅才学出众,音律也如此了得。”
“谢太后娘娘夸奖。”苏倾鸾松了口气,屈膝行礼。
墨连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没想到苏倾鸾竟然还会弹琴,虽然技法不算精湛,却自有风骨。
柳氏的脸色却很难看,她本想让苏倾鸾出丑,没想到反而让她得了太后的夸奖,心中恨得牙痒痒。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给苏倾鸾递上一杯:“苏小姐,您辛苦了,请用茶。”
苏倾鸾看着那杯茶水,心中警铃大作。这宫女面生得很,而且眼神闪烁,显然有问题。她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风头,柳氏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多谢。”苏倾鸾接过茶杯,手指却悄悄在杯沿上抹了一下,将藏在指甲缝里的解毒药粉混入茶水中。
她端起茶杯,作势要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墨奕怀正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苏倾鸾心中一动,忽然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对不起,对不起!”苏倾鸾连忙道歉,“妾身不是故意的。”
太后并未生气,只是笑道:“无妨,不过是一个茶杯罢了。”
那宫女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慌乱地看向柳氏。
柳氏也没想到苏倾鸾会突然摔倒,气得差点捏碎手中的茶杯,却只能强装镇定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给太后娘娘道歉?”
“是。”苏倾鸾再次道歉,心中却冷笑。柳氏的计谋,又失败了。
就在这时,墨奕怀忽然开口:“太后娘娘,臣弟近日得到一幅《百寿图》,想献给太后,只是不知该如何展示,不如就让苏小姐帮忙展开吧?”
苏倾鸾心中一凛。墨奕怀终于要动手了!这《百寿图》定然有问题!
她看向墨连城,墨连城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去。
但太后已经开口:“哦?北靖王有心了。既然如此,苏小姐就帮帮忙吧。”
苏倾鸾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她跟着墨奕怀的侍卫来到殿外,只见一幅巨大的画卷被卷在卷轴里,由两个侍卫抬着。
“苏小姐,麻烦你了。”侍卫将画卷递给她。
苏倾鸾接过画卷,指尖刚碰到卷轴,就感觉到一阵异样。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只见画卷上除了“百寿图”三个大字外,竟然还画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图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苏倾鸾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墨奕怀带着太后和众人走了出来,看到画卷上的图案,故作惊讶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百寿图》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氏立刻附和道:“太后娘娘,这一定是苏倾鸾干的!她嫉妒王爷给您献寿礼,故意毁坏画卷,还画了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实在是罪该万死!”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苏倾鸾身上,带着愤怒和鄙夷。
“不是我!”苏倾鸾连忙解释,“这画卷本来就是这样的!是北靖王陷害我!”
“你胡说!”墨奕怀怒道,“这画卷是我亲手交给侍卫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定是你做了手脚!”
太后看着画卷上的图案,脸色沉了下来:“苏倾鸾,你可知罪?”
苏倾鸾百口莫辩,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没想到墨奕怀竟然如此狠毒,竟然用这种方式陷害她!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皇兄,你确定这画卷是你亲手交给侍卫的吗?”
墨连城走了出来,眼神锐利地看着墨奕怀。
“当然!”墨奕怀肯定地说。
“是吗?”墨连城冷笑一声,“那本王倒要问问这两位侍卫,画卷从北靖王府到皇宫,是否一直由你们保管,中途有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那两个侍卫脸色一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墨连城的目光更加锐利:“说!”
其中一个侍卫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回王爷,画卷……画卷中途经过了北靖王的书房,王爷让我们在外面等候,说是要亲自检查一下……”
真相大白!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墨奕怀身上,带着震惊和鄙夷。
墨奕怀脸色煞白,却还在狡辩:“你……你胡说!本王没有!”
“够了!”太后怒喝一声,“墨奕怀,你太让哀家失望了!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陷害一个女子,还想在哀家的寿宴上捣乱,实在是罪该万死!”
墨奕怀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苏倾鸾看着墨连城,心中充满了感激。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她今天恐怕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墨连城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没事了。”
苏倾鸾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跪在太后面前:“启禀太后,不好了!发现……发现柳氏夫人在偏殿服毒自尽了!”
众人皆惊!
苏倾鸾更是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氏刚才站的位置。
柳氏……自尽了?
这怎么可能?
悬念,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悄然升起。苏倾鸾不知道,柳氏的自尽,究竟是绝望的选择,还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