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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要上学，于清楪第一次睡得不是很好，梦里很杂，有黎余灵，有他亲爸于长顺，还有宋君言，尖锐的哭声和尖叫声划破耳膜，震得他头痛，醒来时脑袋还发着昏。

他坐起来缓了一下，接着便起身去洗漱，灰蓝色的左眼被他昨夜压到了，有些充血，不过不太严重，他滴了眼药水戴了隐形眼镜，看了下镜子里的人与平时无异才放心着出去收拾东西。

他到了学校旁边的人还没到，他有些疑惑，问了下后面的郭翰。

“刚刚黎随说他请假了。”他示意了下后面两耳不闻窗外事补作业的黎随，“哎大佬，昨天学神加你了？”

于清楪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学神是黎余灵，于是便淡淡应了。

“所以学神昨天晚上忽然要加你，就是为了题目？”郭翰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没得说，事实确确实实就是这样，于是他只得点了头。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郭翰:肃然起敬。

周测成绩发下来，除了稳稳当当处于第一的黎余灵和其他比较稳当的大佬，其他人该掉的都掉了。

钟鸣羽平时文文静静，圆黑框眼镜永远架在鼻梁上，话不多，也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退步也没有进步的人，但是她同桌因为话痨属性可就惨了，于是哭兮兮扯着她袖子求带。

于清楪在下静静地听着义姐讲话，说是因为他英语有进步才整体进步，他想起每天边上某位监工周扒皮雷打不动的喂题，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了些，笑得很浅也温和。

这节课一下大家都老实，不过这之中也有破罐子破摔等着回家挨揍的，下了课依旧几个一起，玩得高兴。

于清楪把旁边人的成绩单工工整整抄了两份，一份叠好放进今天要写的练习册夹层，另一份抄在书的扉页，自己的成绩的正上方。

他觉得黎余灵很厉害，也很让人羡慕，所以他要赶上他，和他站在一个高度。

下午黎余灵没来，谭云星的数学课依旧是三十分钟讲课加十分钟的小组PK，四组少了人，前排靠于清楪一个人，最后竟然也进了第三，郭翰最后看着大佬们几乎要飞起来的笔和神速般的抢答，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去...

下了课他抓着人家肩一顿晃，字里行间全是兴奋，“大佬你还是人吗？！和学神坐一起进化了？！！”

于清楪被晃得有些无奈，“我看你好像挺想要第三名的奖励的。”

被猜中心事的郭翰心虚地咳几声，有些欲盖弥彰，“那不是觉得那糖看起来好吃嘛...”

于清楪更加怀疑，“你喜欢吃棉花糖？”

对方的耳根子瞬间就烫了起来，再迟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了，于清楪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你...谈恋爱了？”

他挠挠头笑笑，“...哪能啊？”

于清楪不听他的狡辩，开始自顾自推理起来，“见过和你在一起频率最高的女生应该是5班的陈安冉，记得你提过。”

郭翰脸上藏不住事，明明一脸的你怎么知道，还在死鸭子嘴硬说不是。

于清楪轻笑了下，开始敲诈，“拿你四分之一的糖来换，不然告诉义姐。”

“哎别别别，”郭翰很没志气地怂了，“大佬你什么时候这么老奸巨猾了...”

他狡黠一笑，“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郭翰表示咬牙切齿。

为了不破坏人家女孩子的心情，于清楪放学出去买了干净的玻璃罐子，给了一个给郭翰让他洗干净把糖装进去，刚好装满，郭翰上午的幽怨全烟消云散，笑着狗腿地说自己最喜欢大佬了。

今天晚自习义姐当值，班上也没人敢造次，全部眼观鼻鼻观心埋头苦干，生怕哪次抬头就和义姐对视。

于清楪在琢磨一张数学卷子，已经做完了一半，他思考正投入，没听见门口的声音，之后旁边的位置一阵窸窸窣窣，他瞥了一眼，发现是黎余灵。

对方校服拉链拉到锁骨以上，黑发略显凌乱，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一双乌黑的眼。

他轻敲了下于清楪的桌面，声音有些低哑，问他今天的作业和新课。

于清楪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回答了个大概，接着问他，“你生病了？”

“嗯。”黎余灵没多解释，去抽屉里拿卷子。

于清楪忽然想起数学课赢的糖，去包里拿了那个装好的玻璃罐子，笑得温和，“谭教奖的，我们厉害吗？”

“当然。”黎余灵的眼里透出丝丝笑意，“毕竟你昨天的题解得很漂亮不是吗？”

“那也是有你的解析。”于清楪垂眸继续算卷子上的题，他高兴时眼尾上挑，藏也藏不住，像只明明高兴却又要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的傲娇可爱的猫。

黎余灵看着抽屉那罐被他塞进来的棉花糖，有些好笑。

拿了水笔出来看题，压低声音凑近他，“把粉色全挑给我？亏你有耐心。”

于清楪浅笑着解释，“因为粉色最甜，我相信你喜欢吃的。”

黎余灵看着他暗藏坏心眼的笑，也没戳穿，把玻璃罐子收进包里便押着旁边人做题。

“看题去，别分心。”

下晚自习黎余灵要去找谭云星补习，于是于清楪收拾完拎包要走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他戴着口罩看不清神色，但眼里透出的情绪是柔和的，和平淡的声音很相配。

他走出去看见一片十五中校服的高一生，总觉得如果黎余灵在里面，是最亮眼的。

马上宋君言就可以出院了，以防她刚出院就在作死的边缘蹦跶，他打算这段时间趁她没有出来，多送些清淡的东西，再把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

走到老小区那边，于清楪隐隐约约发现不对劲，后面三个人影一直晃啊晃，好像别人看不见似的，而且看装扮，像来找事的。

于是他没有再往里面走，而是朝他们走过去，三个人，都是混哥类型，正死死瞪着他。

他一手拉着包带，脸上笑得温温柔柔，“你们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敢硬碰硬，愣了一下，前面的大哥为了自己酷炸天的气势，嘴里叼根二手烟，拽得二五八万问了句，“你是1班那个？叫于清什么的？”

哦，字都认不全。

于清楪的第一印象。

“是的，怎么了？”笑容文文弱弱，一看就是人畜无害的三好学生的样子。

“你女朋友是5班的陈安冉？”

于清楪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我不是。”

对方直接恼火，“你少TM装蒜，是不是我还不知道？！”

“我警告你十五中高一我最大，你要是不想惹事，就别TM抢老子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

“听你们班那个谁说的，还送糖，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牛逼？！”

于清楪明白了个大概。

估计是这群二货听郭翰讲话听岔了，他只是送个玻璃罐子助攻，糖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脸上有些无奈，不想和他们计较，“我说过了我不是。这里有监控，你们要是不走，我就通报上去。”

老大似乎有些怂，但还得继续维持自己高一顾霸天的人设，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威胁，“我警告你离她远点，别TM和老子抢！听见了没？！”

于清楪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们一眼，抬腿就走，结果惹火了那老大。

“就是因为你这张小白脸，没了脸，我看你TM还有什么？！！”

他钳着于清楪的胳膊，烟头就要烫过来，他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画面，脑海里浮上于长顺那张可怖的嘴脸，眼球的灼烧感瞬间痛遍四肢百骸。

他的手轻颤着，眼里涌现的是绝对的恨意。

老大以为他怕了，很满意地准备教训教训便走，结果他不急不缓从包里翻出来一本英语词典，划破空气往他脸上砸，用了力气，他往后踉跄几步，直接被砸懵了。

在三个人还没缓过神来，他拉好拉链拎着包便跑了，带起一阵风来。

“cao！”后面是他们带着怒意的骂声。

于清楪没控制住，手还是止不住地颤，他恨极了于长顺，刚刚要是他们不拿烟头来烫，他根本不会动手。

要是他不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到家之后关上门，他倚在墙边缓着呼吸，刚下过雨的路面踩湿了一片裤角，缓着因肾上腺素飙升产生的情绪激动和燥热。

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在一旁，挽了袖子打开手机，一边把冰箱的菜拿出来，一边联系老小区的保安。

汤在锅子里炖着，他擦干净手去看屏幕，垂眼一只手敲着键盘，发送了感谢的消息便熄灭屏幕，专心看起锅里的汤来。

晚上的作业写得没滋没味，他刷完语文卷子背了书，盯着没有动静的屏幕出神。

犹豫一下，他还是点进了那个聊天框，礼貌试探地问了一句。

于清楪【你在干什么？有吃药吗？】

刚发完他就后悔了，人家吃药不用自己提醒，自己问了和没问一样。

正准备撤回，对方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黎余灵【吃了，在练题。】

说着发了张狸花扒手机屏幕的照片，看得出它的主人有多惯着他。

下一张图片照常是一道数学题。

黎余灵【这题比较难，尝试找找方法。】

看着对方的消息，于清楪忽然想逗逗他。

于清楪【既然题都升级了，我的报酬就不能多一些？】

于清楪【要两张空空的照片。】

末尾附上个狡猾笑容，怎么看怎么可爱。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

【它不愿意配合。】

于清楪【没事，那就算了。】

对方继续沉默，于清楪便放了手机拿笔做题，思路逐渐清晰之后很顺利把一整题写出来了，他有些小欣喜，拍了过程去，发现两分钟前黎余灵给自己发了张图片。

图片里的人应该是黎余灵本人，穿着件宽松的黑色衣服，袖子挽到小臂，一截皮肤白得晃眼，手上抱了只猫，猫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他没忍住笑了。

于清楪【你抓来的？】

黎余灵【它自愿的。】

于清楪【可是空空的眼神好像谈不上自愿。】

对方表示选择性忽然这个话题，直接跳到题目上。

黎余灵【很厉害，全部都对了。】

他总喜欢用哄小孩的语气夸自己，于清楪想道。

倏地看见自己桌上摊开的题册，还卡在最后一题上面，于是他顺便拍过去问了。

对方静默一会儿，直接弹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于清楪手一抖，差点直接给手机摔下去。

他接了起来，手机画面是一张干净的桌面，一本草稿和一只握着水笔的手，于清楪竟然没来由的有点失望。

对方察觉不到情绪，声音依旧平平淡淡，“可以听到吗？我是黎余灵。”

“可以的。”于清楪应道。

黎余灵讲题的时候和他人一样，简洁明了，干净利落，忽视时不时闯入镜头还不满喵喵叫的空空，他真有种在上网课的感觉。

讲完之后黎余灵可能实在没办法，把闹脾气的猫拎着后脖颈训了一顿，声音传过这边，还有窸窸窣窣的空·不服·空的猫叫。

黎余灵对着屏幕这边的人道，“你先写，我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