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楪带着笑意应了一声,看似埋头专注写题,实则余光偷瞄。
原以为黎余灵说的处理一下是把空空骂一顿,由于于清楪从来没听过他除平淡冷静以外的声音,所以难免好奇。
但是想象的事没有发生,黎余灵把某只烦人猫摁回窝里,并开了个罐头。
本来这只狸花的饭食得严格按照他妈周萦的安排来,但今晚周萦医院值班,他会悄悄给。
他摸着猫猫头倏地察觉到某道不可忽视的目光,毫无预兆抬眼看,正和偷瞄他的于清楪对上视线,他慌忙拿笔有些欲盖弥彰,再瞄他一眼又心虚眨眨眼,两人沉默一秒,双双破了功。
于清楪拿书挡着自己,笑得耳根子染上一层薄红,还不忘低头把步骤补完,再抬眸看见对方半蹲在地上的浅笑,他觉得自己似乎鬼迷心窍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笑起来很帅,很好看。于清楪看他上下动了动的喉结,不可避免地想道。
到如今,几个课代表都混熟了,不敢想集体内部多腐败,不过他们1班这群智商高喜欢傻笑的“高级智障”只敢借彼此的作业来补,不敢做假账糊弄老师。
早上郭翰从办公室回来,有急报,火烧到了眉毛上,火急火燎飞进班里。
“快快快紧急消息,义姐第一节课查卷子!”他抬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鬼画符,一边飞奔回座位,班上也是该借的借,该嚎的嚎,乱哄哄的却又怪有秩序。
黎随尖锐鸣叫,问郭翰,“那卷子不是下午交吗?”
“义姐昨天改主意了,你没听见?本来是今天第一节课下课交,结果她第一节课就要查。”郭翰正在急急忙忙翻卷子。
黎随哀嚎自己的卷子只写了个选择题,还是昨天看黎余灵卷子抄的,被黎余灵没什么表情剜了一眼老实了,开始向钟鸣羽借,声音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
“鸣羽~”
郭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她不要说那么大声恶心人,被对方毫不留情怼回去。
这边战况激烈,于清楪记得自己写完了,在包里找时手一顿,忽然想起自己的英语卷子夹在那本被扔出去的英语词典里面。
要死了。
最后上课不下十个人被赶出去补,路过的老师摇摇头,开玩笑说1班这么大排场,上课还要请高智商保安队,几个惨兮兮的人憨憨地笑,然后又被义姐瞪回去。
下课之后,义姐看了眼窗边齐刷刷站得整整齐齐的一排人,勾手示意他们来办公室。
“错了没?”
“错了...”一帮崽子低着头怂乎乎应下。
正当他们以为义姐气消了可以溜之大吉,结果一句话全打了下来。
“一个一个来,我来改,错一道,拿回去连题带解析抄十遍,明天交上来。”
众人酝酿着喉咙里的不满哀嚎声,义姐挑眉:“不够?十五遍?”
他们迅速变脸,个个表情微笑姿态礼貌,“不用了义姐,十遍挺好的。”
义姐对他们这个态度很受用,勉强点了点头,“来,一个个来,从你开始。”她点了一个排在首位的男生。
打上课铃的时候他们1班失踪人口才回归,这节谭云星的课,看着门口一群人涌进来,保温杯一放,饶有兴致地眉梢一挑,“哟,怎么回来一群丧尸?我没打疫苗,可不敢咬我。”
门口的人表示强颜欢笑。
于清楪是凭着记忆里写过的痕迹补完了卷子,只错了一个,抄十遍不痛不痒,所以自己作为落单的最后一个回来的人,身上还算有人味儿,站在门边规规矩矩喊了声“报告。”
谭教看着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嘴边笑意不减,“哟,就你没被咬吗?”
于清楪前脚刚踏进门里,听到他的话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一跤,抬眸小心翼翼,“...啊?”
班上顿时乐成一团。
“没事,进去吧。”谭云星笑着说。
他回去看见黎余灵的嘴角上扬,有些炸毛扯了下他的衣袖,“不许笑了,到底怎么了?”
“他说,”黎余灵的声音压低有些哑,“你是唯一一个没被丧尸咬的人。”
“什么...”于清楪话还没说完便被谭教点起来答题,于是只得老实闭嘴听课。
下课黎随和郭翰难得没有斗嘴,各自沉默静悄悄补自己欠下的巨额债务,只不过黎随有她的好同桌,郭翰只有自己的一双手。
他卖惨想让肖晓明帮他,结果这个朴实善良的农村小朋友在帮与不帮之间选择了折磨他。
“我可以之后给你补习,让你少错一些。”
郭翰冒着冷汗微笑礼貌拒绝,尝试去找了前面的于清楪。
“哎大佬大佬。”
于清楪回眸,接着映入郭翰眼帘的就是他前面的高冷学神拿着笔,在给于清楪讲题,而且脸上的浅笑还没完全褪下来。
他忽然有种打扰了不该打扰的事的心虚感。
“没事你们继续。”
上晚自习于清楪晚来了几分钟,但值日老师没多管,点了头便让他进去了。
黎余灵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去看自己练习册上的题。
他坐回位子,自己的水杯被灌满了温水,抽屉里那个被洗干净的玻璃罐子也多出两颗糖来,都是灰蓝色,蓝莓味的。
他知道主笔是谁,心下像被太阳照了似的,很暖。
下了自习于清楪叫住大大咧咧的郭翰,低声和他说着什么,郭翰听了有些惊讶,又非常感动,拍了拍他的肩念朋友一生一起走,于清楪差点没给他嘴捂上,拎了包便走了。
今天于清楪去了趟超市,拎着东西回去时倒是没人跟了,在老小区那个地方也没看见他那边英语词典,他有些心疼,但还是回了家,照旧炖了汤,还做了一盒蛋挞。
出去时他把蛋挞装好也带上了,路过老小区看见里面的保安,便笑着轻唤了一声,“刘叔?”
保安室的中年男人看见他很高兴,让于清楪进去之后便问他,“那些人抓到没有啊?你有没有受伤啊?”
他要到那段监控刘叔也帮了忙,于清楪温和笑笑,“抓到了,不用担心的。我还要去医院,刘叔再见。”
“哎哎,小心着些啊!”刘叔目送他走远,看见凳子上放着的蛋挞盒子,上面的字条醒目,他眼神满是慈祥,“这孩子...从小谁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