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玄墨将云裳轻轻放在榻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褥，是他特意让人换的新棉絮，还晒过日光，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他转身去取药箱，药箱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边角被磨得光滑，是他用了多年的旧物。

“别怕，我给你上药。”他打开药箱，里面整齐地码着各种瓶瓶罐罐，标签上用小楷写着药名，还有几卷干净的纱布和浸了灵泉水的棉布。他取出一瓶淡金色的药膏，揭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草木香立刻弥漫开来，“这是‘清露膏’，用灵草汁和晨露炼的，涂在伤口上不疼，还能快点长好。”

云裳趴在榻上，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谢谢你，林仙师。”她对自己的过往一片空白，醒来就在断魂林边缘，脑子里只有零碎的光影和模糊的痛感，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只知道胸口的暖玉不能离身。被林玄墨救下后，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安心。

林玄墨用浸了灵泉水的棉布轻轻擦拭她后背的伤口，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弄疼她。棉布碰到皮肤时，云裳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后背的伤口被鞭子抽裂，裂开的皮肉翻卷着，看着触目惊心。林玄墨的动作更轻了，指尖带着灵力，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很疼吗？”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心疼。

“有一点……”云裳小声说，“但比刚才好多了。”刚才被鞭子抽到的时候，她感觉后背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现在涂了药膏，反而有种清凉的感觉，缓解了不少疼痛。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刚才那道符纸飞过来时，我胸口的玉突然发烫，然后就有白光挡住了它。”

林玄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胸口的暖玉：“这玉倒是奇特。”他刚才只顾着护她，没细看那玉的异动，此刻想来，那白光确实是从玉中散发的，带着纯净的守护灵力，“或许是块有灵智的古玉，知道护主。”

他把药膏均匀地涂在伤口上，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渗入肌理，疼痛感立刻减轻了许多。云裳舒服地轻哼了一声，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林仙师，你的药膏真好用。”

林玄墨笑了笑，眼底的清冷散去许多：“等你伤好了，我教你怎么辨认这些灵草，它们不仅能做药膏，还能炼丹药。”他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好伤口，动作一丝不苟，“好了，别乱动，好好躺着休息。”

云裳乖乖点头，侧过脸看着他收拾药箱，忍不住问：“林仙师，苏师姐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像……不认识她。”。

林玄墨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片刻才道：“她性子骄纵惯了，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不太懂事。”他不想在云裳面前说苏婉儿的坏话，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同门，“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可是她是宗主的女儿，你罚了她，宗主会不会生气？”云裳有些担心，她虽然失忆，却隐约知道“宗主”在宗门里的分量，“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林玄墨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别怕，不麻烦。宗主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徇私的。门规就是用来约束所有人的，不管是谁都不能例外。”话虽如此，他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苏长风虽是宗主，却极其护短，这次罚了苏婉儿，怕是少不了一场风波。

云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林玄墨的侧脸，又想起刚才苏婉儿的样子，小声问：“她是不是……很喜欢你？”虽然失忆，但人情世故的本能还在，苏婉儿看林玄墨的眼神，分明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林玄墨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耳根微微泛红：“小孩子别管这些。”他转移话题，“你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提到失忆，云裳的眼神暗了下去：“嗯，什么都想不起来。醒来就在断魂林，只知道这玉不能丢。”她轻轻摩挲着暖玉，玉质温润，在指尖泛着微光，“林仙师，你说我会不会是修仙者的后人？不然怎么会有这块玉？”

“有可能。”林玄墨点头，她还是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等她羽翼丰满时才好讲。“这玉上的符文很古老，寻常人家不会有这样的宝物。等你伤好了，我帮你查查古籍，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云裳眼睛一亮，用力点头：“真的吗？”

“真的。”林玄墨笑了笑，“不过现在你要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教你认字，教你基础心法强身健体，好不好？”

“好！”云裳开心地答应下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有林仙师在，好像再难的事情都有了希望。

不白从灵兽袋里钻出来，跳到榻上，用脑袋蹭云裳的手心。云裳笑着把它抱进怀里，挠它的下巴：“你今天好勇敢，还帮我咬了坏人。”小家伙似懂非懂地摇尾巴，喉咙里发出软糯的呜咽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林玄墨看着一人一兽亲昵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和晃动的竹影，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苏婉儿被带走时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宗主苏长风明日得知消息，定会来找自己，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更让他在意的是云裳胸口的暖玉。那玉。应该想想该怎么隐瞒过去。

夜风穿过竹林，带来一丝凉意。林玄墨转身关紧窗户，回头看见云裳已经抱着不白睡着了，小脸埋在软枕里，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睡吧，有我在。”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月光透过竹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墨竹院恢复了宁静，只有竹影晃动的沙沙声，和榻上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