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的有些快,大学没意思,林熙然每天不是飙车就是到处玩,书没读过几行,考试黄子弘凡帮一下,倒也还勉强过得去。
大四那年,林熙然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生日前一周的晚上,月色稍有些黯淡。
林熙然把最后一口威士忌兑冰球灌进喉咙时,黄子弘凡的车刚好停在“野玫瑰”酒吧门口。
她隔着艳丽的眼妆和玻璃门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被调酒师拦住——“林小姐,您父亲的电话已经打爆我手机了”。
“让他打爆去。”她甩了甩刚染的酒红色的大波浪,从卡座底下捞出机车靴。
“告诉黄老爷子,他乖大孙要是再敢派人跟踪我,我就把黄家祖传的翡翠扳指镶在摩托车排气管上。”
乖大孙,黄氏的大总裁,黄毅,黄子弘凡的哥哥。
黄子弘凡推开门时,正撞见她把价值六位数的手包往吧台上拍。
“熙然,”他语气雀跃,在看到她脖颈处那道新鲜的纹身贴时笑开了,“下周订婚宴的试妆,你忘了?”
“没忘啊。”林熙然歪头笑,指尖划过他西装上的暗纹。
“元元你看,我新纹的‘自由’,比你哥领带夹上的钻石还闪。”
听见“你哥”两字,黄子弘凡蹙了蹙眉。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虎口处的薄茧。
那是她大三时偷偷玩越野摩托留下的印记。
“别闹了,”他声音放软,像在哄一只炸毛的猫,“试妆师在等我们。”
“等我?”林熙然嗤笑,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还是等黄家的傀儡少夫人?”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这个在商场上以“阳光温顺”著称的黄氏集团继承人。
永远穿着好看的衣服,永远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却在她靠近时,露出了猎手般的警惕。
试妆间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林熙然把自己摔进天鹅绒沙发里,看着造型师往她脸上扑粉。
黄子弘凡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偶尔抬眼,目光会和她的在空中相撞,又迅速移开。
“元元”林熙然突然开口,声音透过层层妆发显得有些失真。
“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两个提线木偶在排练一场盛大的皮影戏?”
黄子弘凡手指一顿,屏幕上的财经新闻停在“黄氏集团与林氏重工战略合作”的标题上。
他抬起头,灯光在他眼底碎成金箔:“至少,皮影戏的剧本我们可以一起写。”
林熙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想起上周在地下赛车场,黄子弘凡突然出现,替她挡下了父亲派来的保镖。
他穿着价值不菲的外套,却毫不犹豫地在泥泞里和人对峙,袖口上的泥点好像比自己身上所有衣服都要贵。
“你的剧本里,有我爱上你的情节吗?”她把玩着造型师的珍珠发夹,语气轻佻。
“没有。”黄子弘凡的回答斩钉截铁,“但有你……做我合作伙伴的章节。”
试妆结束时,窗外下起了暴雨。
林熙然站在落地窗前看雨,黄子弘凡撑着伞走过来,把一件驼色大衣披在她肩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哪个家?”林熙然侧过头,雨水顺着玻璃蜿蜒,像 tear 痕。
“林家还是黄家?或者说,我们的‘家’?”
黄子弘凡沉默地收了伞,水珠在他睫毛上凝成晶亮的珠。
“如果你愿意,”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她耳里,“可以先去我那里。”
他撇开嘴甜甜的笑了。
那是一栋位于老城区的公寓,和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普通。
林熙然看着他熟练地换上家居服,系着围裙在厨房煮面,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个会在馄饨馆弄脏三千块外套也毫不在意的男人,这个在她胡闹时永远纵容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手段狠厉的黄家继承人吗?
不是,他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尝尝?”黄子弘凡端着两碗阳春面走出来,面条上卧着溏心蛋,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
林熙然拿起筷子,却在看到碗底卧着的另一颗蛋时愣住了。
那是她无意中提过的喜好。“你……”
“偶尔会听老谢提到。”黄子弘凡笑着摸了摸鼻尖,“尝尝。”
温热的面汤滑进胃里,驱散了所有寒意。
林熙然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正低头吃面,下颌线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得不像话。
“黄子弘凡,”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黄子弘凡抬眸,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坦诚:“我是黄子弘凡,也是那个想和你一起,把这场皮影戏演成真实人生的人。”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老旧的窗棂。
林熙然看着他眼中的光,突然觉得,这场被家族绑架的订婚宴,或许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冒险的开始。
她这个叛逆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被“陷阱”温柔地困住。
“喂,”她忽然笑了,露出一对梨涡。
“下次试妆,我要把头发染成彩虹色。”
黄子弘凡无奈地笑了,伸手揉乱她刚做好的发型:“随你。但彩虹色的少夫人,恐怕会让两家老爷子一起犯心梗。”
“那不是正好?”林熙然凑过去,在他脸颊偷亲了一下,“我们就当是给这场无聊联姻,添点乐子。”
黄子弘凡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唇瓣,那里还带着阳春面的温度。
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狡黠与真诚,忽然觉得,这场名为商业联姻的棋局,从他动了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赢了。
雨夜里,公寓的灯光温暖得像个谎言。
但林熙然知道,有些谎言,比真相更动人。
而她和黄子弘凡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