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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时，宫道两侧的银杏叶被秋风卷得簌簌作响。苏倾鸾跟着三皇子身后，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萧惊寒被几位武将围住，玄色披风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沈先生在看什么？”赵珩回头，语气带着几分自得，“方才父皇虽未明说， 但是能让北境王亲自点评，足见先生的策论分量。”

苏倾鸾收回目光，拱手道：“全仗殿下提携。只是草民愚钝，倒觉得王爷指出的疏漏十分关键，还需再仔细推敲。”

“推敲什么？”赵珩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他不过是见不得本王招揽到人才。你放心，往后有本王在，谁也动不了你。”

话音刚落，迎面走来一队内侍，为首的捧着明黄锦盒，见到赵珩便躬身：“三殿下，太后娘娘请您去长乐宫用茶。”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道：“知道了。”转身对苏倾鸾道，“你先回府，本王去去就回。”

苏倾鸾看着他随内侍走远的背影，指尖微微发凉。太后此刻召见，必是为了密信上的事。她正欲转身，却见萧惊寒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四周宫人往来，她只能装作未见，低头快步离开。刚走出数步，一片银杏叶轻轻落在肩头，身后传来极轻的声音，带着冰碴般的冷意：“李嵩昨夜入了长乐宫。”

苏倾鸾脚步一顿，未回头，只攥紧了袖中的手，快步消失在宫墙拐角。

回到三皇子府，她屏退左右，从发髻中取出密信。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名单上，李嵩的名字被她用指甲划得发皱。萧惊寒特意提点此事，是在示警，还是另有所图？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惊惶的脚步声，侍女撞开房门，脸色惨白：“先生，不好了！三殿下在长乐宫被拿下了！说是……说是私通北境王，意图谋反！”

苏倾鸾猛地站起身，密信从手中滑落。太后竟如此急切，连让三皇子充当棋子的耐心都没有，直接将他与萧惊寒捆在一起——这是要将两个最碍眼的人，一网打尽！

“搜！仔细搜！”府外忽然传来禁军的呼喝声，“太后有令，捉拿三皇子党羽沈某，搜出通敌密信！”

门被踹开的瞬间，苏倾鸾已将密信塞进炭盆。火苗舔舐着信纸，将太后的阴谋吞噬成灰烬。她转身看向闯进来的禁军统领，正是名单上的另一位京畿将领。

“沈某在此。”她挺直脊背，脸上那层易容膏在方才的惊惶中已悄然开裂，露出一小块光洁的肌肤，“不必搜了，随你们走便是。”

禁军将她押出府门时，街上已聚满了百姓。有人朝她扔来烂菜叶，骂声不绝：“奸佞！竟敢勾结北境王谋反！”

苏倾鸾闭上眼，任由那些污秽落在身上。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玄色披风破开人墙，萧惊寒勒马立于街心，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北境铁骑。

“本王的人，谁敢动？”他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街道瞬间死寂。

禁军统领脸色煞白：“北境王，这是太后的懿旨……”

“太后？”萧惊寒冷笑一声，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被押着的苏倾鸾。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开裂的易容膏，动作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三年前苏将军府被抄时，本王不在京城。但本王说过，要陪她看长安的花。”

他撕下她脸上的易容膏，露出那张清绝却带着伤痕的脸。百姓哗然——这分明是当年跳楼“自尽”的将军府小姐，苏倾鸾！

“苏家冤案，本王查了三年。”萧惊寒的声音传遍长街，“今日，该还他们一个清白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圣旨，是昨夜入宫面圣时所请，皇帝默许重审苏家旧案的手谕。阳光下，他将苏倾鸾护在身后，北境铁骑的甲胄反射出凛冽的光。

苏倾鸾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年北疆的雪，少年将军塞给她的糖，在掌心融化成黏甜的暖流。原来雪化了又落，花谢了又开，总有人记得长安的约定。

长乐宫的方向传来钟鸣，是太后被禁军拿下的信号——李嵩在最后关头，倒戈呈上了她构陷忠良的证据。

萧惊寒回头，眼底的寒冰已化为春水：“苏小姐，长安的花，该开了。” 苏倾鸾抬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银杏叶，笑中带泪：“嗯，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