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的手指从我的肩膀上缓缓移开,转而轻轻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后,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与昨晚那种危险的气息截然不同。
"熬夜对病人不好。"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小孩,手指却不容抗拒地将我从椅子上拉起,"已经十一点了。"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看来他并不打算为偷看监控的事大发雷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让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
"我睡太多了,现在不困。"我小声抗议,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委屈,"而且明天是周六..."
边伯贤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那就陪我弹会儿钢琴吧。你发烧这几天,我都没机会练习。"
这个提议出乎意料。根据原主的记忆,边伯贤确实有一架三角钢琴放在三楼音乐室,但他很少允许别人进入那个神圣领地,更别说邀请别人一起演奏。
音乐室的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隔音效果极佳。边伯贤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我注意到他的钥匙圈上至少有二十把不同的钥匙,每一把都闪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进来吧。"他推开门,侧身让我先进。
房间中央,一架漆黑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像一头沉睡的野兽。四周墙壁覆盖着吸音材料,地上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飘散着柠檬油和旧书的气味,莫名让人安心。
边伯贤走到钢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没有发出声音。"过来。"他拍拍身边的长凳,"坐这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长凳不宽,我们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能感受到他衬衫下传来的体温。
"听好了。"他的手指突然在琴键上跃动起来,一段复杂的旋律流淌而出。不是昨晚那种诡异的调子,而是肖邦的《夜曲》,忧郁而温柔的音符在房间里盘旋上升。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月光下的边伯贤像是变了个人,所有的阴郁和危险都融化在了音乐里,只剩下纯粹的美。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曲子结束时,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边伯贤转过头,我们的脸近得几乎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该你了。"他说。
"我...我不会弹。"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看起来又短又笨拙,与边伯贤那双天生为钢琴而生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边伯贤轻笑一声,抓起我的双手放在琴键上:"我教你。"
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引导我的手指按下一个个音符。简单的《小星星》旋律在房间里响起,幼稚得可笑,但边伯贤却显得异常耐心。
"看,不难吧?"他的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暖,"你学得很快。"
我们就这样一首接一首地弹着简单的曲子,边伯贤的胸膛偶尔贴上我的后背,又很快分开。不知不觉中,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与钢琴声交织成奇妙的二重奏。
"你父母去世前..."边伯贤突然开口,手指依然在琴键上轻轻移动,"经常带你去看音乐会,记得吗?"
我心头一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原主的父母。根据记忆碎片,原主确实经常被父母带着去听音乐会,而边伯贤总是以"叔叔"的身份陪同。
"记得。"我轻声回答,"你每次都坐在我旁边,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抱到车上。"
边伯贤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弹奏:"你那时候真小,蜷在我怀里像只小猫。"他的声音带着怀念,却又像在压抑什么,"现在长大了..."
雨声渐大,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秒的亮光中,我看到钢琴盖上倒映出我们的身影——边伯贤正凝视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雷声轰鸣而至,我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边伯贤的手臂环上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怕打雷这点倒是没变。"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边伯贤皱眉看了一眼屏幕,明显不悦地按下了拒接键。
"工作上的事?"我试探性地问。
"嗯。"他简短地回答,手指重新回到琴键上,弹奏的曲子却变得急促而不安,"总有些人分不清工作时间。"
又一道闪电划过,这次我清楚地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林素妍"。根据原主日记,这似乎是边伯贤公司里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事。
钢琴声戛然而止。边伯贤合上琴盖,站起身来:"该睡了。雨太大,你今晚就睡在三楼的客房吧,别折腾回二楼了。"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但我能感觉到,比起监控事件,更像是那通电话影响了他的情绪。
客房就在音乐室隔壁,装修简洁但舒适。边伯贤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睡衣递给我:"换好就睡吧,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他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袖口:"叔叔..."
边伯贤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怎么了?"
"谢谢你...教我弹钢琴。"我松开手,声音放得很轻,"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边伯贤的背影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最终轻轻带上了门,没有回答。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却在某个点停了下来——他可能就站在走廊的某个角落,静静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我换上睡衣,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专门为我的身材定制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药片,旁边是边伯贤工整的字迹:"退烧药,睡前服用。"
【系统扫描:药片成分安全,确为普通退烧药。当前好感度30/100,黑化值40/100。】
我吞下药片,钻进被窝。雨声和远处的雷声交织成催眠的白噪音,就在我即将入睡时,一阵轻微的钢琴声从隔壁传来——是那首《夜曲》,但节奏比之前慢了许多,每个音符都拖得长长的,像是弹奏者在思考什么。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站在床边凝视着我。一只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脸颊,又迅速收回。但当我挣扎着想要醒来时,房间里只有雨声和若有若无的钢琴声,仿佛一切都只是梦境。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心理防线出现松动迹象,建议继续巩固情感连接。警告:林素妍的出现可能成为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