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消息像催命符一样弹进来时,我正在给窗台的绿萝浇水。水珠顺着叶片滚落,在托盘里积成小小的水洼,像极了他那些没意义的承诺。
“明天周六,我查过了你们学校周末下午放两小时假,我去门口等你好不好?”后面跟着三个恳求的表情,和他前几天那副“哥哥会等你长大”的沉稳模样判若两人。
我擦干手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堆着他昨晚发的消息:“就见一面,给你带你说的那家草莓蛋糕”“见一面就好,我保证不碰你”“是不是怕你爸妈知道?我会很小心的”。
那些字句像黏在鞋底的泥,越看越让人不适。我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敲下早就想好的回复:“我妈今天翻我手机了。”
他秒回:“?看到我们聊天了?”
“嗯,”我接着打字,语气刻意放得慌乱,“她问你是谁,我说就是普通网友,她不信,说你讲话怪怪的,让我把你删了。”
对话框沉默了三分钟,比我预想的久。然后他发来一长串:“阿姨误会了,我就是把你当妹妹”“我们没做什么呀,就是聊聊天”“你跟阿姨解释一下好不好?”“我可以跟阿姨保证,绝对不会影响你学习”。
我看着那些急急忙忙的辩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大概忘了,在他眼里我还是个被家长管着的高中生,“家长发现”本该是他早就该预料到的风险,可他之前急着推进关系时,根本没想过这些。
“她很生气,”我继续演,“说高中生就该好好读书,不该跟社会上的人聊这些。她说再看到我跟你聊天,就没收我手机,还要去学校找老师。”
这句话像按了暂停键,他那边彻底安静了。十分钟后,才发来一句:“所以…你要删我?”
“嗯,”我回得干脆,“我不敢不删,她现在就坐在我旁边盯着我。”
屏幕那头大概在挣扎,又过了五分钟,他发来:“那…等你以后能玩手机了,还能加回来吗?”
我对着屏幕勾了勾嘴角。这就是他最可笑的地方,到现在还觉得有“以后”,还以为我真的是那个会舍不得他的小女生。
“不知道,”我回,“她把你账号记下来了,说要是再看到就……反正应该不行了吧。” 我故意没把话说死,留了点模糊的尾巴,像给贪婪的鱼最后喂一口饵。
他发来个哭脸表情:“好吧,那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
“嗯,你也是。”我回完这句,没等他再发消息,就直接按下了删除联系人的按钮。动作干脆利落,像撕掉一张写满废话的草稿纸。
删除成功的瞬间,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走到窗边。阳光正好,绿萝的叶子绿得发亮,和我刚认识他时发给他的那张网图一模一样。
桌上的草莓蛋糕是我自己买的,昨天路过甜品店时突然想吃,就顺手买了。至于他说的那家,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毕竟我从没告诉他我住在哪。
我拿起叉子叉了块蛋糕,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散开。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再也不会有那些让人不适的消息弹进来。这场持续了不到两周的戏,终于落幕了。
他大概还在那头遗憾,在想什么时候能再加回那个“单纯可爱”的高中妹妹,在琢磨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家长发现。他永远不会知道,所谓的“家长发现”不过是我随手编的借口;永远不会知道,他聊了半天的“小女生”根本不喜欢他;永远不会知道,从他开始越界的那一刻起,这场戏的结局就已经写好了。
我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拿起手机点开社交软件,把那个扩列账号也注销了。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窗外的阳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我平静的脸。这场由无聊开始的戏,我演得尽兴,也收得利落。至于他会不会觉得可惜,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被家长拆散”的网友,都和我没关系了。
毕竟,装模作样的游戏里,从来只有认真的人会输。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