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手机在桌上震动时，我正对着电脑看着电影。屏幕上弹出他的消息，点开来的瞬间，指尖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分。

“妹妹，你们学校周末让出门吗？”后面跟着个眨眼的表情包。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从“你们高中生是不是都偷偷谈恋爱啊”的试探，到“下次放假我去找你玩啊，就当哥哥看妹妹”的暗示，再到现在直白问出门时间，他那点心思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得满地都是。

前几天还在说“等你高考完我们去看海”，今天就急着打听周末能不能见面了？我扯了扯嘴角，指尖敲出回复：“不让呀，学校管得严，周末也要上自习呢～” 末尾照例加了个委屈的小表情，和我这几天故意营造的“乖巧住校生”人设完美契合。

他秒回：“这么严？那偷偷出来一会儿也行啊，我就远远看你一眼，给你带奶茶。”

“偷偷出来会被记过的！”我回得飞快，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真好笑，前几天还装模作样说“要等你成年才敢靠近”，现在连“偷偷出来”这种话都敢说出口了。他大概忘了，我在他眼里，还是个未满十八的高中生。

接下来的两天，他的消息越来越露骨。从“你穿校服的样子肯定很可爱”，到“好想抱抱你，就抱一下”，甚至昨天晚上发来一句：“其实我离你学校不远，要不晚自习后见一面？”

我看着那条消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扣在桌上。窗外的路灯亮了，光透过玻璃落在桌角，映得我手指泛白。原来这就是他急着表白的原因？不是什么狗屁“五天就动心”，不过是觉得拿捏一个高中小女生容易，觉得未成年好骗，觉得“偷偷摸摸”的关系刺激罢了。

他大概还在那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温柔攻势起效了，以为我这个“单纯妹妹”已经开始心动。毕竟这几天我没直接拒绝，只是用“学校严”“怕老师”之类的理由推脱，偶尔还会回个害羞的表情包——这些都是我给的饵，现在看来，他咬得很欢。

今天早上他发了张奶茶店的照片，说：“买了你喜欢的珍珠奶茶，可惜送不到你手里。” 我回了个叹气的表情，他立刻接话：“所以说见面嘛，我亲手递给你。”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恶心。不是那种激烈的厌恶，而是像吞了口变质的牛奶，从喉咙到胃里都泛着淡淡的腻味。他出入社会好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对未成年人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怎么会不清楚“偷偷见面”对一个高中生来说有多危险？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在乎，甚至觉得这是“情趣”。

晚上他又发来一长串消息，说自己今天工作不顺，好想找个人抱抱，说“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看着屏幕，突然想起刚认识那几天，他发过来的解题草稿纸，说“理科要慢慢学”；想起他发的绿萝照片，说“养植物能静心”。那些看似真诚的细节，现在想来全是精心设计的伪装。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当朋友，所谓的“高冷变热情”，不过是猎人收起伪装，开始收网的信号。他以为自己在钓一条单纯的小鱼，却不知道这条鱼早就看穿了渔网的缝隙。

我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我也想你。” 发送成功的瞬间，我勾了勾嘴角，露出个自己都觉得冰冷的笑。

他那边立刻发来一串兴奋的表情包，说“等你放假一定见面”。

我没再回。只是点开聊天记录，往上翻，翻到刚加好友那天他说“我这人挺无聊的”，翻到他表白时说“我会等你长大”，翻到我编的“数学考砸了好难过”，翻到我胡诌的“爸妈不让我玩手机”。

呵，真是场精彩的戏。他演深情，我演单纯，现在他先露了馅，急着把剧本往低俗里带。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晚风有点凉，吹得我清醒了不少。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眼里那个“好骗的小女生”，早就把他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早就把他的虚伪看得一清二楚。

他以为自己掌控着节奏，却不知道，这场戏的开关，从一开始就握在我手里。现在，该准备按下暂停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