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之间”的光芒如同凝固的琥珀,将时间与声音都封存在绝对的静谧里。
璃静立在空间中央,像一尊被精心供奉的白瓷神像,完美和无瑕,周身流淌着与整个冥府核心同频的能量韵律。
阎梵站在他面前,极近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对方每一根低垂的睫毛。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开始“维护”或“清洁”,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用一种近乎贪婪,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眼神,细致地描摹着璃的轮廓。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许久,阎梵才缓缓抬起手,指尖并未凝聚力量,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缓慢,轻轻触上璃的眉心。
冰冷与冰冷相触,“这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中磨擦出令人牙酸的质感,“曾经装着太多无用的东西……那些所谓的记忆,情感……像杂草一样疯长……”
他的指尖顺着璃挺直的鼻梁缓缓下滑,力道轻柔,却带着一种无形,仿佛能刮去一层皮肉的锋利。
“现在好了……干净了……”他的指尖停留在璃淡色的唇瓣上,微微用力按压下去,留下一个短暂的苍白印记,“这里……以后只会说出我想听的话……”
璃空洞的双眼依旧望着前方虚空,对这一切毫无反应,仿佛被触碰的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阎梵的指尖继续下滑,划过线条优美的下颌,停留在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他能感受到其下平稳,被完全控制的脉搏。
“这里……”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扭曲的迷恋,“曾经发出过让我不悦的声音……反抗和哀求,甚至是……呼唤别人的……”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脆弱的凸起,仿佛随时都能将其碾碎,“现在……也安静了……”
他凑近,气息冰冷地喷洒在璃的颈侧,如同毒蛇吐信,“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发出取悦我的音节……”
他的手掌最终完全覆上了璃心口的那道烙印,那里温顺地搏动着,传递着与他同源的力量和绝对的臣服。
“这里……是最重要的……”阎梵的掌心微微发烫,一股远比以往更加精纯,也更加深入骨髓的冥力,如同无数细小的根须。
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不是破坏,而是更深层次的缠绕与共生。
“我重塑了它……一遍,又一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和偏执的疯狂,“现在它终于完全属于我了……每一次跳动,都在呼唤我……离不开我……”
璃的身体在他掌下微微颤抖起来,并非抗拒,而是能量被更深层次引动,灵魂被更彻底捆绑时产生的本能反应。
他空洞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神采,但那细微的颤抖,却取悦了施虐者。
“对……就是这样……”阎梵低笑,另一只手环住璃纤细却僵硬的腰身,将他更紧地按向自己,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感受我……依赖我……你的一切都由我赋予……你的存在只因我而存在……”
他的唇贴在璃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诅咒般的声音低语:“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具空洞的……很快就会碎裂的……漂亮躯壳……”
这赤裸裸和摧毁所有自我价值的宣告,伴随着那无孔不入的冥力渗透。如同最剧烈的毒药,注入璃那被“格式化”后异常纯净的意识海。
没有激烈的反抗,只有一种更深沉且仿佛连最后一点虚无都要被填满的……死寂。
许久,阎梵才缓缓松开他,结束了这次漫长,精神与力量的双重“标记”。
璃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刚才的过程中被汲取,替换成了属于阎梵的冰冷能量。
他空洞的眼神似乎……更加空洞了,那是一种连“空洞”本身都快要维持不住,趋于彻底“无”的状态。
阎梵满意地看着他这副模样,仿佛欣赏着一件被自己亲手涂抹掉所有底色,只剩下自己痕迹的画布。
“今天的‘清洁’,很彻底……”他宣布,语气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平静,但眼底翻涌的黑暗却昭示着远未满足的饥渴。
他牵着璃的手,走向琉璃王座。这一次,他没有让璃坐下,而是自己坐下后,让璃背对着他,站在王座前。
阎梵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调动起“生息之间”庞大的能量。
但这一次,能量汇聚的目标不是璃,而是在他面前缓缓凝聚和构筑,一面巨大无比且边框由扭曲哀嚎魂体构成的落地镜。
镜面光滑如水,清晰地映照出璃站在王座前的背影,和坐在王座上,如同掌控着提线般凝视着他背影的阎梵。
“看……”阎梵的声音在璃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璃空洞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倒影上,镜中的“璃”,完美和精致,却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人偶,苍白,冰冷,眼中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
“这就是你……”阎梵的声音如同魔咒,透过镜子的反射,钻进璃的耳朵,也钻进他空寂的意识,“我亲手塑造的你……最完美的形态……”
“记住这个模样……”他的手指隔空描绘着镜中璃的轮廓,眼神痴迷而疯狂,“你只能是这个模样……永远……”
璃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看到的,真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精致的物体。
然而,在他意识的最底层,那被无数次“格式化”、“清洁”、“优化”后近乎绝对平滑的表面上,在镜中影像与自我认知发生绝对重叠的这一刻,是否产生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感知的、源于存在本能的……细微裂痕?
如同最坚硬的钻石,在被特定频率的能量持续冲击下,内部产生的、肉眼不可见的分子级损伤?
阎梵站起身,走到璃的身后,双手从后面环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颈窝,一同凝视着镜中那双重的影像。
“多美……”他叹息般低语,声音里充满了餍足的病态爱意,“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就像这样……”
他收紧手臂,镜中倒映出他完全将璃禁锢在怀中的姿态,如同盘踞在珍宝上的恶龙。
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抱着,看着镜中那个被绝对掌控相空洞的倒影。
永恒的囚笼,在这一刻,似乎达到了某种扭曲的圆满。
但镜面之下,那不可见的裂痕,是否正在无声地……缓慢蔓延?